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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房子改造,老邓,上海老房子

  • 青年老邓的蓝色理想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老房子成了一件附庸风雅,体现品位的事。就象中装被外国设计师拿去摆弄,潮流又从西方吹回东方,外国人对老房子的热衷着实令中国的房产中介们上蹿下跳了一阵。

          然而除非是新天地那样的大手笔,把旧砖烂瓦都拆了修整,重新再盖;那些住着七十二家房客的老房子改造起来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老邓当初看中这间底楼的房间,纯是因着墙顶那两条细细的嵌线。这是三十年代末设计师的创作,简单而不落俗套。这和老邓的想法有些不谋而合--他不会从吴中路淘一大堆旧家具把这儿布置得跟家具展示厅似的;一个简单随意,并且实用的工作室就是他的目标。

          等到施工队进场开工,老邓这才发现他所要的“简单”还不是件轻松的活儿。沉积了几十年的灰尘的楼道阴暗拥仄;盘根错结的电线拖着一只只笨重的电表占据了头顶的空间。老邓厚着脸皮一家一家地敲门,在遭遇了无数次的怀疑和一次举足轻重的居民表决大会之后,终于说服所有的人同意在绝不影响居民生活的前提下,由他出钱清理粉刷楼道。

          现在的电表都被装进了一只只小木箱,就象老式的邮箱钉在每户人家门口。大家进进出出也开始习惯了变成红色的楼道;尤其是楼梯下原来堆放垃圾的那个柜子,自从老邓擦洗干净,放上花瓶后,再也没有人随便往那儿存马甲袋,可乐瓶什么的了。一项居委会屡年解决不了的公共环境卫生问题,被一个想法奇怪的“冤大头”给治了。

          上海人大概是很难理解为何老邓要如此兴师动众地改造这块所谓的公共面积地。也正是中国人这种关起门来过小日子的心态令多少曾经美丽,曾经整洁的老房子灰蒙蒙地淹没在了嘈杂的弄堂深处。老邓拒绝把他的所作所为升华到某种精神文明建设的高度,他最根本的出发点是无法忍受那种低质量的生活环境。

          不过质量高未必要成本高。老邓始终觉得自己没怎么做所谓的设计,很多东西的形成或多或少地都出自省钱的目的。二百来块从旧货市场扛回来的老式浴缸想来想去不知怎么利用,最后涂了红色,放上一块玻璃,成了会议桌。咸菜缸里养上几条鱼,搁条玻璃,也成了天井里的茶几。电视机柜是人家不要的理发椅的底座改的,也就独一无二地变成可升降高度的电视机柜--当然要用脚来踩的。

          办公桌也比较特别,是专门叫铁匠焊了架子,嵌上三夹板做成的。一来定制的尺寸比较窄,节约了不少空间;二来用料便宜,桌面连漆都没漆。长长的桌子顺着墙面延伸,老邓坦白这里有他的一个“同桌情节”--扭头就能和并排坐着的同事说话,感觉特别亲切。

          办公室和会议室之间的落地门本来就有,不过是把半截的玻璃门继续往下挖,换了整幅的玻璃。因为用来做压玻璃条的木头太差,只得放弃油漆。结果这本色木条绕在磨沙玻璃和白色门板之间,却起到了意想不到的视觉效果。

          最花功夫,最“奢侈”的是洗手间。老邓承认蓝色的马赛克有点赶时髦的意味了,不过的确让这个狭长的空间有了点想象的余地。“干我们这行的……”老邓一开口有点犯职业病似的说起了广告台词,但是他强烈地表达了马桶对于一个搞创作的人的重要性。唯一被老邓认为稍有设计理念的是洗手间的吊顶--锯齿形的白色石膏板,和天井里的吊顶及储藏柜的橱门一样,算是呼应,同时也增强了空间的立体感。可就是这点设计,现在已经被潮湿的梅雨天气给糟蹋得斑斑点点了。

          其实仔细看一看室内的蓝色墙面,就会发现斑斑驳驳地都开始脱落了。这是每一户身居老屋的江南人家的尴尬。老邓说他哪天一咬牙一跺脚,干脆在屋里再围一圈防霉防潮的墙,宁可牺牲一点那本来就不大的面积。

          这大概是说说而已。不管怎么讲这个想法有点黔驴技穷的味道。老邓和朋友合开的工作室做的是“视觉帮助”的活儿,听上去有点玄,他看上去也有点累。每天下午,老邓坐在天井里的长凳上想创意想到发呆,阳光穿过被雨水淋得脏兮兮的顶棚晒下来,缸里的金鱼不知什么原因奄奄一息。一不留神,他就眯着了。

     缤纷 2002/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