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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在咖啡馆办公是未来趋势?

         传说中,整日闲坐在巴黎的咖啡馆里的人不是艺术家,就是思想家。所以,他(或她)点一只烟呆坐发痴都是有型有款,说是在工作都不为过。然而,在现实且物欲的美国,你若是碰见一些神情专注的型男或酷女耳朵上夹着蓝芽、面前摊着“苹果”,在咖啡馆的某个角落猛嘬着一大杯冰拿铁,可千万不要把他们和法国闲人们混为一谈。这些年轻人都是正儿八经在赚工资的,只不过把办公地点搬到了咖啡馆里罢了。

         根据《今日美国》的报道,目前全美已有三千万上班族在相当长的上班时间“定居”咖啡馆,这个数字占整个劳动大军的五分之一,并且以每年10%的速度增长着。

         对于曾经在家工作的自由职业者来说,咖啡馆里的人气多少消除了由于长期独自在家而产生的“幽闭恐惧症”倾向;对于公司来说,只要职员能有定时定量的“产出”,咖啡馆要比不断扩大公司办公面积划算得多。随着无线网络技术的提升,有很多事情可以在咖啡馆里一边享受阳光,一边喝着卡普吉诺而搞定。收发EMAIL、网上即时沟通、阅读和调查资料、手机与客户通话,接着把完成好的文件发到附近的复印店,然后在去开会的路上顺便取走打印成册的文件。

         这些被称为“金考一代”(Kinko’s generation)的上班族,大多从事工作方式灵活多样的新媒体、顾问、销售,市场策划和经纪等工作。据说最近联邦政府都开始推行雇佣“室外”工作人员的方案,可见这种新型工作方式之走俏。由此随之而来的,当然是咖啡馆们为了招揽这些固定客户们而竞相出招争抢生意了。地段好、气氛环境对路、周围配套设施齐备(比如毗邻图书馆、复印店等)、有无线网络和良好周到的服务,等会成为人们“上班”的首选,当然饮料食品价廉物美也是必不可少的。久而久之,在同一个咖啡馆上班的“同事”,居然也形成了一个小圈子,不仅形成良好的人际关系网络,也没有令人头疼的“办公室政治”需要解决,的确是理想不过的工作环境。不同的圈子吸引不同兴趣和职业的人,所谓的人气和名气也就这么传开了。有的咖啡馆甚至还利用一些“上班族”来招揽其他顾客,比如某个设计师定时为咖啡馆客人做点免费小设计什么的,像这样的你情我愿之何乐而不为同时给双方带来互惠互利。

         当然,这样松散的工作团队搞不好也会带来管理上的一些麻烦。上了一年的班,很有可能你连同事的脸都不怎么记得清,最熟悉的人倒是那个不断给你续杯的服务员。对于重视传统形式的企业文化与团队精神的公司来说,这种工作方式显然也有点不着边际,尽管这本身或许也会成为一种新的文化精神突破。

         尽管没有了传统办公室死板的条条框框、严格的着装礼仪和无聊费时的插科打诨,在咖啡馆上班也不是可以为所欲为的。首先不能忘记的,就是工作成果。喝咖啡也好、果汁也成,老板和客户要的东西总还是定时交待,否则很快就没人为你的午饭买单了。其次,“咖啡馆办公室”也有不少不成文的规定和彼此心知肚明的套路,你要是不识相,可别怪服务员不客气,那个靠窗的宝座可就难坐稳了。

         小费要给大方了,自然不用说,否则这一整天你自己都坐得不自在。光坐着还远远不够,每隔一小时,总得叫点东西,就当是花钱买个座,总比同样地段的办公楼租金要便宜多了吧。但即便如此,碰到客源高峰时,还是识趣点出门转一圈透透气,免得遭受其他顾客恶狠狠的白眼,有“占着茅坑不拉屎”之嫌。手机和电脑最好都设置成静音,免得骚扰其他人;而自己的东西也最好码码齐放好了,不要把文件堆得满桌子都是,电线绕得三尺长,好像真跟自个儿家似的。大家都是来做正经事的,不要很八卦地乱搭讪,除非别人也主动招呼,否则没人有空陪你瞎聊,更别伸长了脖子偷看别人的电脑屏幕,弄不好告你个企图盗窃商业机密!自己的东西也要看住了,毕竟是公共场合,小贼难防。

         从选址到点单,以及如何和服务员打好交道,这一切由常客们做来都驾轻就熟,新手们不得不暗自偷学几招,才能使自己成为“最受欢迎的员工”。但无论如何,这些都算不上麻烦和障碍,只要不是公司办公室和家里,咖啡馆仍然是另类上班族们的钟爱之地,“工作在别处”果真能给依旧为资本家们打工的“奴隶”们某种心理上的转变吗?要的可能就是这种感觉。

    本文参考:
    Computers, quiche and quiet, by Marco R. della Cava, USA Today, October 5, 2006.

           FTChinese.com 生活时尚

  • 作为艺术的书

        曾经以为,只有儿童读物才是花花绿绿甚至怪形怪状的,因为这样才能吸引孩子们的眼球。而大人们看的书,里应方方正正白纸黑字,无甚噱头。精神粮食嘛,当然更注重实质内容,表面功夫花多了是肤浅的。

        然而华盛顿国家妇女艺术博物馆的展览《书的艺术》却给书友们带来一个全然不同的书的世界。博物馆从20年来搜罗的800多样珍品中挑选出精彩之作――12个国家、86个女艺术家、108本形色各异的书,每一本都举世无双,独一无二。该馆号称在这类艺术书籍的收藏上是全世界最多最好的机构之一,于是借馆庆二十周年,便倾囊而出,把镇馆之宝都秀了出来。

        作为一种跨越多种学科的艺术形式,这些经艺术家之头脑和双手催生的“书”究竟还算不算传统意义上的书呢?一九六零年代,艺术书首先作为女权主义者的一种斗争工具发展起来,逐渐自成一派。艺术书本来就和普通批量生产的书是两码子事,因为它是艺术家个人的创造,带有特殊的精神意义和人文价值,和我们每天阅读的日常书籍完全不同。

        一盒打开的巧克力、一盆新鲜碧绿的色拉、一块切成八片的披萨饼、一包包小巧精致的袋泡茶,还有从不同角度都可抽拉折叠出各种机关和花样的“瑞士军刀书”……,所有这些都是艺术家们用不同的材料和方式讲述着自己的故事。有的如大幅油画,有的细巧得要凑近了凭借显微镜才看得清上面的字,有的如同立体建筑模型,有的像玩具般趣味横生。从木材到皮革、从玻璃到纺织品,所用材料应有尽有;就算只是使用纸张,也被处理成各种不同形状和质地,超乎常人想象。

        这样的书,显然不仅仅是用来“读”的。事实上,文字的份量在这些书中并非重头,饱含了各种艺术表现手法的书就像一部装置作品,从不同角度和层面讲述故事的方方面面。而视觉效果相对于文字本身,是艺术家们更着重要突出的元素,所以这些书更多的是用来“看”,而非“读”的。

        或许策展人也觉得这么多五花八门的书的确容易让普通观众看得头晕眼花,于是整个展览根据主题被划分成了“叙事者”、“食物和身体”、“自传”、“梦想家和魔术师”、“历史学家”、“母亲,女儿和妻子”、“来自缪斯的灵感”,“自然”和“旅行家”这几个部分。这样的划分方式是否合理有待讨论,但至少再配以艺术家的背景自叙,观者能够更加轻松和容易地看懂。

        我碰巧和一个从事少儿艺术教育的朋友一同前往,她边看边说这个展览非常适合孩子,因为孩子的想象力没有界限,籍此不仅可以鼓励他们自己动手制作自己的书,也可以启发他们思考究竟什么是书?书可以带来什么样的信息?观展过程中,我们又碰巧遇到一批小学生团体蜂拥而至,专职馆导讲解之时,我也蹭在队伍最后听了几句。没有过多理论的小学生们面对馆导抛出的问题毫无惧色,个个踊跃发言,倒也说得头头是道,很有自己的一套,尤其通过孩子的眼睛,往往观察到成人忽略的角落,于是常常有令人惊喜的发现。

        如果说这个展览让我看得有什么不过瘾的地方,那就是出于对艺术品的保护,所有的书都不可以触摸翻阅,这不免令艺术家和观众都感到遗憾。好在博物馆利用现代科技多少弥补了这一缺点,通过电脑动画、高质量的数码影像,以及触屏技术,观众可以在博物馆网站上,以鼠标点击的方式翻阅部分书籍的每一页详细内容,好歹也过了一下干瘾。

     

        艺术世界 2007/01

  • 撕书的女人

        自从有了网络和电子书籍,白纸黑字的印刷品就不再是人类阅读的唯一方法了。即便如此,每天还是有铺天盖地的纸张向你飞来:夹带着厚厚广告的各种日报晚报、络绎不绝的宣传单折扣券、地铁公车上的免费报纸、广告比正文还要多得多的时尚杂志,还有书架上你怎么也来不及看的经典书工具书和乘书店促销购进的杂七杂八的书。

        如果说人们可以毫无歉意地将大把大把的报刊杂志扔进垃圾筒,爱书人却总是对扔书这件事心存扭捏的,哪怕它们只是在书架上堆积灰尘。而撕书毁书这样的事,则更是令爱书人大惊失色了。

     

    字字皆珠玑

       茜姆瑞·吉尔(Simryn Gill)在2000年突发奇想,向周围的朋友索要他们认为对各自影响最深的一本书。拿回家后,她在厨房桌子旁边听新闻,边把书们一页页地撕成小纸条,卷成珠子,用丝带串成项链,再回赠给朋友们。六年来,吉尔制作了四十多串装饰性极强的漂亮项链,她从这些同时具有崇拜或权力象征的纸珠子中挑出部分,取名“珍珠”(Pearls),首次在华盛顿弗瑞尔-萨克勒艺术画廊(Freer Gallery of Art and Arthur M. Sackler Gallery)公开亮相。

        纸艺手工并不稀奇,纸品变废为宝成各种小玩意儿甚至实用品随处可见。然而把好端端的一本书串成项链,其中长时间的思考、选择和精工细作绝非只是手工课的家庭作业。“我喜欢内容和形式之间的运动,”吉尔说,“书本身是个物品,却也是思想承载物,我喜欢这两者之间的张力。”

        切·格瓦拉的《玻利维亚日记》、《甘地传》、《19世纪印度图片册》、《飘》,都幻身成一串串吉尔女友们的颈上物,再由她们慷慨出借给画廊用作展览。每一串项链都值得细细近观,如同好书要慢慢品味。支离破碎的文字和图像不动声色地映衬出书的内容,书的外型完全变了,连名称都要改成项链了,两者之间的共鸣却无时不刻地隐隐作响。作为一样原本就是回馈给朋友的私人礼物,它又链接着历史和私人的回忆。这些“珍珠”们营造了一个细织密结的网,如深奥而智慧的并置,将艺术、历史、政治和地点紧紧相连在一起。

     

    落叶不生根

        项链并不是吉尔用书做成的唯一艺术品。早在1996年,她就有了比把书做成项链更让人瞠目惊舌的“毁书”行为。“我被种书这个点子完全迷住了,看它们能长出什么东西。文字呈现为植物,真正变成了景观的一部分。”她回忆到。

        在吉尔的出生地新加坡和童年成长的地方马来西亚,她将书页模拟成树叶的样子,分别粘贴、缠绕在叶子或者树干上,热带雨林的潮湿气候和爬行的昆虫很快使文字渗入自然环境之中。黑白照片记录了这一奇妙的转变过程,暗喻文化和政治景观也是以同样的道理通过外来思想进行转化的。被种植的书有《鲁滨逊飘流记》、《物种起源》,以及约瑟夫·康拉德的《黑暗之心》。而一本中国烹饪书、一本养育婴儿手册,甚至《科学怪人弗兰肯斯坦》也在其中,似乎要着重强调从自然到社会的转型过程。种植地点有红树沼泽、沙滩、遗弃的军用基地、偏远的殖民大楼,以及吉尔自家的花园等等,都从不同程度和角度反射出文化、自然和历史的影响力。

        这个被称为“森林”(Forest)的艺术过程,通过黑白影像记录了一段个人、历史和地理的跨跃。当观者被这些放大了的文字片段和切割了的局部图案所吸引的时候,也很难判断照片中究竟是什么书在什么地方,但这或许恰恰提供了一种新的阅读方式。

     

    天下盘中餐

        作为一名印度后裔,吉尔出生于新加坡,后成为马来西亚公民,现居澳大利亚悉尼。本次在华盛顿弗瑞尔-萨克勒艺术画廊的展览《想法》(Perspectives: Simryn Gill)是她在美国的首次个人大展。吉尔自己坦承她着迷于物件和文化产物之难懂深奥的意义,包括他们的材料、运动、拥有者,以及他们的文化和政治价值。或许是因为艺术家自己的身世经历,她的作品富有诗意地转化了固有物件的形式和内容,探讨自然、文化和知识之间的关系,个人和地点的关系,诠释跨越国界的想法和观点,引导出一段物质文化和文学文化之间没有界限的旅程。

        “分叉的舌头”(Forking Tongues)是这次展览的重头开场戏。吉尔将她从美国和亚洲买来的干红辣椒和她多年从澳大利亚二手古董店收集的银制刀叉由里至外地呈螺旋状排列,直至形成一个直径5米左右的圆,如同一个光芒四射的大太阳。对于吉尔来说,干辣椒和银制刀叉都各自承载着深远的历史背景和文化迁迄。自十六世纪葡萄牙人把辣椒从南美带入东印度地区,辣椒便成为印度和东南亚地区的主要饮食文化,而吉尔在作品中所用的辣椒分别来自南美和亚洲地区,在世界各地的商店和市场里都能买到,揭示了我们的生活事实上和悠久的历史、长远的地理区域紧密结合。由殖民者们从欧洲带入亚洲的银制餐具则对当地饮食文化起到另外不同的影响,作品中的刀叉都是十九世纪很多亚洲家庭的常用餐具,再一次证明了个人生活和跨越边界的文化旅程之间的交织。

        吉尔敏捷地平衡了美感和概念之间的和谐共鸣。通过并置和造型,“分叉的舌头”把日常用品转化成了对穿越时空的物质文化之深刻反思。

     

        作为一个移民大熔炉之国家首都,华盛顿观众对吉尔展览的反响不可谓不热烈。无论是路过的游客,还是本地居民,大多数人对其挖掘普通物件的另一深刻内涵,并将其以美妙的艺术形式加以体现的技巧啧啧称奇。尤其是“珍珠”系列,博物馆还专门开设了周末手工课,欢迎所有感兴趣的孩子和大人在工作人员的指导下,摹仿吉尔的作品,自己动手做纸项链,吉尔本人甚至亲自参加了第一次手工活动。然而也有观众对作品产生质疑,认为吉尔纯粹是沉浸于某种个人迷恋,过于狭隘而无聊,并无艺术价值。

        无论如何,激发更多的想法和观点本身就是吉尔作为艺术家的任务之一。我们每天脑子里飞过的想法、每天嘴里吃的食物、每天眼里看的书,或许把我们划分为各类不同类型的人,但这些想法、食物和书,却并非归我们独自拥有,他们被天下人共同分享着。

     

       艺术世界 2007/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