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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美国人不怕“猪流感”?

        夏天过了大半,美国政府开始警告市民,猪流感大有再掀浪头之势。学校一开学,又一阵流感高峰将随之而来,比先前所估计的十月高峰期要早得多。

        我四月底拖家带口回国之时,正赶在中国政府“撒网抓猪”之前。出了浦东机场,看到检疫部门正在关口安置工作,暗暗庆幸自己早了一步。比我晚些回国度假的朋友就多了一点麻烦,不得不连续一周天天汇报体温,但这也比他们先前所担心的隔离要好上几百倍了。

        鉴于SARS的教训,这一次中国政府针对猪流感,可谓反应迅捷,严防死守,“宁可错抓三千,不可放过一个”;也正是源于SARS的恐怖经历,有些中国老百姓一开始对猪流感亦抱有夸张的畏惧。受周围朋友的情绪感染,六月份我惴惴不安地回到疫区,至今两个多月来,却丝毫没有感受到任何紧张气氛。猪流感绝对不是闲谈的热门话题,甚至根本没人讨论;地铁、图书馆、商店、餐厅等公共场所流量正常,也没有看到任何人带口罩;亲朋好友之间的串门聚会亦热闹得很,正常生活并未打乱。

        根据五月份的盖洛普调查,有45%的美国人认为媒体夸大了猪流感的危险性,和认为媒体报道适当的人数比例几乎一样。自五月份以来,担心染上流感的人数比例逐渐下降,而42%的人认为自己“根本不可能染上”,占调查人数之最。而七月份由哈佛公共卫生医学院所作的最新调查表明,很多人认为猪流感会在秋冬季卷土重来,但大多数人并不担心自己或家人会患病。倒是很多人,尤其是孩子还在学校的父母们,更担心学校停课会导致他们请假,从而影响收入;非裔和拉丁裔父母则害怕因此丢了工作或失掉生意机会。

        当然,美国人对猪流感坦然处之的态度,并不代表美国疾病控制和预防中心对猪流感漫不经心。这不,还没开学,各种警告和预防措施就叫开了。与此同时,WHO宣布,计划停止对猪流感病例的追踪,因为流行病专家们指出,实际上已经有上百万的人受感染,再追踪计数已确诊病人,变得毫无意义。对此其他专家和媒体都有不同意见,认为该数据从理论上讲对各国公共卫生官员们还是有用的。

        也许真的是太低估了病毒,一个正在发烧的美国男孩子瞒着父母,跟随马里兰大学孔子学院组织的暑假学生旅行团到了北京,结果一到就被“抓”,还连累了其他同学,22个学生有9个因为H1N1阳性而隔离,搞得一场愉快的旅游变成“飞越疯人院”。其中有个被隔离的女孩母亲正好是《纽约时报》记者,于是母女俩共同写了《隔离日记》刊登在时报上。尽管对中国的隔离政策表示理解,但她们还是对具体操作过程的一些不同做法颇有微词,其中最大的恐慌源于初始的沟通中断;当任何父母得知自己的孩子在陌生的国家被隔离而毫无音讯,都会有点精神错乱的吧。

        事实上,根据美国媒体报道,大多数享受隔离待遇的外国人,尽管觉得假期或公差被耽误了,但都对他们所接受的服务表示满意,有些人甚至还收到当地旅游机关表达歉意的鲜花。不过也有人反映,他被“关”的旅馆墙壁斑驳、蚊虫老鼠肆虐,却安上了崭新的防盗门和栅栏;最惨的是一位慈善机构经理,她因为肚子疼而被当成“嫌疑犯”抓走,足足过了24小时潜伏期,才终于有个医生来检查她的肚子,结果发现是盲肠炎。当然,对她的抱怨,中国医生表示异议,认为他们并没有做错。

            WHO在猪流感爆发初始,反对实行隔离措施,一些专家也指出,病毒已广泛传播,隔离并不起作用,就像没有人会隔离一个普通流感患者一样,更直说中国虽然有SARS的惨痛教训,这次反应却并不恰当。但中国政府坚称其策略是有效的,并且至今没有死亡病例。

        不管怎么说,似乎慢慢平息的猪流感,又要冲浪而来了。我对我的美国朋友说,要去中国,就做好被隔离的准备吧;而准备工作可以是一些好看的书、游戏掌中机、手提电脑……,或者干脆大睡特睡一个星期,我们羡慕还来不及呢。当然,赶快跟我学几句中文,可以讨好护士小姐,改善隔离条件,也是很管用的。

    原文刊登于《金融时报》FT中文网

  • 美国“3P”事件的联想

        上周的3P新闻(professor, police, president),被美国媒体嚼了整整一周的舌头。一个破自家门的哈佛professor,因为邻居报警,被闻讯赶来的police拷走了,惊动了president,多嘴说了几句,于是事件被火上浇油,节节升温。最后的结果是president承认自己出言不慎,要求大家都平静下来,并盛邀professorpolice共赴白宫喝啤酒。

        整件事情的关键,是因为professor是黑人,police是白人;整件事情的微妙,则在于professor是位名教授,而police也非等闲之辈,偏偏还是个专门在警官学校教“种族定性”问题的资深警官;而整件事情的巧妙,在于发生在美国第一任非裔president上任后不久,总统上过哈佛,和professor还是朋友。

        如果不是名教授,再多在街上被白人警官拷走的黑人兄弟也不可能在头条新闻里出声;如果奥巴马肤色惨白,也不会有那么多人盯着这事儿看热闹。整桩案子,究竟是否“种族歧视”在作祟,难以判断,police已经放话绝不道歉,说professor吵闹侮辱,拒不合作,骂话中甚至还“涉及到了police的母亲”,(具体言辞自己想象)。大家都眼睁睁地等着本周四3P共聚白宫,看这“啤酒政策”能整出个什么结果。

        说起来,“种族歧视”这个话题,很少在中国得到讨论。只有到了外国的中国人,才会逐渐留意。稍有人际交往上的不顺,统统将其归结为“他们看不起中国人”;拥有这种想法的人不在少数,这也是为什么北京奥运会令爱国华侨们如此扬眉吐气。然而“老墨”(指墨西哥人)、“黑鬼”,也都是中国人叫出来的,大家可以辩解语言和文化不同,却甚少追究和探讨深层次的缘由。据我所知,在中国大陆留学的很多非洲留学生心理上相当苦闷,相比白人留学生,他们获得工作的机会要少得多,要找个中国男朋友或女朋友,对方家庭的阻力更是排山倒海。现在广州有了个“巧克力城”,聚集了上万非洲人,也有了很多专门经营非洲烹饪的饭店,非洲文化和社区兴旺得很。然而治安管理等问题也应运而生,据说当地居民也开始抱怨,警察和这些非裔族群之间的“捉迷藏”,以及摩擦冲突成为家常便饭。

        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看到任何一篇报道指责中国警察歧视非裔嫌疑犯的。当然,我也没有看到任何文章讨论中国警察犯有所谓的“种族定性”(Racial Profiling)错误的。前面3P中的police,正是这方面的专家,专门教警察不要“以貌相取人”,用老生常谈的套路,以先入为主的偏见来对待少数民族,(哪怕非裔和拉丁裔美国人的犯罪率较高)。然而,这样的话题在这几年对我们来说似乎并不陌生啊,远的有孙志刚案件,近的有杨佳案件,他们虽然都是汉人,非少数民族,但整件事情的起因,不都是以一个外地人在陌生城市受歧视的遭遇而开头的吗?当有些人很顺口地把回族人叫做“回回”,很顺理成章地把河南人想象成骗子,把东北人说成强盗,不都是偏见吗?而这些偏见,都非常有生命力地代代相传。

        先后在拉萨和乌鲁木齐的暴力冲突事件,就是一个很有代表性的种族冲突。本来就对少数民族暴有偏见的人会说,看,早知道他们都是坏的。但为什么不问问,这些疯狂的暴徒,是何以持有如此的愤怒和残酷呢?就像3P中的那个professor,身为教导非裔美国人文化历史的哈佛教授,为什么面对一位不期而至的白人police,就失去理智地乱骂一气呢?如果来的是个黑人警官,他还会这样生气吗?

        历史,应该是一面镜子,可以照出每桩单独事件的上下文。奥巴马很快地意识到自己说警察“行为愚蠢”(act stupidly)是愚蠢的,他也很聪明地抓住这个机会,利用一轮啤酒再来就种族问题说说事儿。作为第一任非裔总统,五颜六色的人民对他都是有不同寻常的期待的。

        当然,3P事件毕竟不能和中国刚刚发生的惨剧相提并论,但这一番联想似乎并没有毫不相干的牵连。再说,中南海请客喝一轮二锅头,我们在报上也未必能读到。

    原文刊登于《金融时报》FT中文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