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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美国牢骚记者的快乐经

         当艾瑞克在我家的派对上厚颜无耻地向我的女友读书会推销他的书时,我的女朋友们没有一个对他有任何好印象。即使后来我很起劲地提议看他的书,大家都毫无兴趣,因为“那个人挺讨厌的”。

    艾瑞克•魏纳(Eric Weiner)原是全美广播公司(NPR)的记者,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刚写完《寻找快乐之国》(The Geography of Bliss, One Grump’s Search for the Happiest Places in the World),该书大陆版本译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地方》。且不说幸福和快乐这两个词哪个更准确地传达了艾瑞克的追求,两个译本都没有把副标题中艾瑞克对自己的评价点出来——one grump。没错,他就是个坏脾气的、爱发牢骚的家伙。

    关于他的这一点秉性,我毫不惊讶。我的众多记者朋友们基本上都是这副令人讨厌的德性,而好在艾瑞克是我朋友而非老公,所以他总是把他风趣幽默的那一面奉献给我。无论是在饭局还是派对上,只要有他,总有笑声。读他的书,很多时候感觉好像他就在茶几对面坐着瞎摆和,我都记不清有多少次,看着看着就大笑出声来。但我不能保证对不认识他的其他读者是否也有同样效果,尤其如果不熟悉美国社会发生的一些人、事和物,那些笑料包袱就更大打折扣了。

    根据今年七月份新发布的盖洛普调查,“世界上最快乐的国家”名列三甲的分别是丹麦、芬兰和挪威。三四年前艾瑞克刚写这本书时,冰岛是冠军;而他的书刚出版没多久,冰岛的银行体系就垮了,银行家们又都脱下西装,换上蒙尘N久的橡胶衣裤,重新打渔去了。可即便如此,艾瑞克也体现了他作为一个新闻老兵的狡黠,看看关于冰岛这一章节的标题好了——“快乐是失败”。

    从荷兰的“快乐科学”学者开始,艾瑞克分别走访了瑞士、不丹、卡塔尔、泰国、英国等几个快乐和不快乐的国家。作为一个自小就郁郁寡欢并博览群书的人,他在众多哲学家、作家和新兴科学学者的指引下,开始了自己的快乐旅程。你们凭什么那么快乐?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忿忿:这也叫快乐?他直截了当地提出疑问。在莫尔多瓦,他发现这个国家不快乐并不仅仅是贫穷,而源于一颗病态的文化种子,它诋毁信任和友情、奖赏卑鄙和欺骗。在卡塔尔,挥金如土的沙漠里,他出入奢侈酒店,买了平生最贵的一支笔,也未能体会到快乐。在不丹和泰国,他拜见活佛、参练修身、访问通灵,发现快乐也可以是一种妥协。在瑞士,他明白了看上去枯燥乏味的平凡也算一种快乐形式;而在英国,一个公开承认正在努力进行快乐工程的社会,他建议干脆自掘不快乐的根源,不失为自得其乐。

    《寻找快乐之国》肯定不是旅游册子,却是忠实于体验的游记。我喜欢它字里行间的新闻体气息,并非报道口吻,却有着确凿的事实依据,这和作者的主观感觉相交融,保持了恰到好处的平衡。既表达个人观点和偏好,又不故意误导读者,这和艾瑞克曾为新闻工作者,至今仍是非虚构文学写作者的身份不无关联。《寻找快乐之国》也不是一本传统的自助心理册子。艾瑞克并没有给出快乐方程,事实上他自己在这一寻乐旅程中,仍有不断的质疑和困惑。他毫不吝啬地把自己对快乐的研究归功于思想家们的启迪——亚里斯多德、柏拉图……,包括一位被学术界外读者忽视的华裔地理学家段义孚。

        作为一个二十多年来报道过三十多个国家的战乱和灾难的新闻人,他毫不避讳自己对快乐心情的贪得无厌,哪怕那是俗气或肤浅的。比如他戒不掉咖啡,也总喜欢来点小酒,他更是无可救药地迷恋包袋——一个听上去只有女人才会有的毛病。今年年初的时候,他老婆终于不堪忍受家中堆积成山的大小箱包,召集了朋友召开“送包”派对,适逢海地地震,免费包包变成了慈善拍卖。看到艾瑞克对每一个哪怕是旧得掉线的破包都如数家珍,恋恋不舍,我不由笑他和电影《在云端》里的乔治•克鲁尼恰恰相反。克鲁尼饰演的角色正是清空了包包(隐喻思想和情感包袱)才大展拳脚,而艾瑞克则是个要把一切都装进包包才能上路的人。“安全感。”当时已经喝了不少的他承认道。

    很多时候,艾瑞克还真是挺让人讨厌的。一个能问出令人讨嫌的问题的记者,往往会获得意想不到的答案。更多时候,尤其是当你了解了他之后,你才发现他还是个挺可爱、挺率真的家伙。这样的心理过程,也适用于阅读《寻找快乐之国》。如果开篇的时候你对他有点烦,看着看着也许你还是会慢慢喜欢上他。

    但这并不能保证你就此快乐无比了,尤其是不讨喜的他还偏要在结尾强调自己总算达到了50%快乐。不过每个人看到这么一个不容易快乐的人,心里大概都会对自己乐一乐吧。

    《世界上最幸福的地方》,艾瑞克•魏纳 著,湖南文艺出版社

    原文刊登于英国《金融时报》FT中文网

     

  • 赫尔辛基与杭州消费对比

          回杭州暂居半年,提前和先生讲好,进了商店,不许在脑子里把人民币换成欧元或美元。我们以为,这种换算会混淆我们的消费指数,乱买一气。于是大家相约,要把每一块人民币当回事儿,像真正的当地人一样过日子。

    谁知安顿好了,一逛超市,才发现我们的担忧真是OUT了。只看绝对价格,最实惠的光明牌全脂鲜奶的单价,就比之前我们所居住的美国首都华盛顿特区要贵上两块左右;光明优倍的无脂牛奶价格和美国比,更可谓高价。再看其它的鱼、肉、菜、蛋类等食品,以绝对价格相比较,根本便宜不了多少,甚至还有更贵的;以相对价格来比,那就贵得大了去了。想当年我刚到芬兰首都赫尔辛基那会儿,也曾被五欧元的一小块冬瓜吓着过,但谁让咱贪图“异域奇葩”呢,咱们这儿的挪威三文鱼和阿拉斯加雪蟹不也是贵得离谱吗?真正过起日子来,我发现国外超市的吃喝日用品相当实惠。要是你掌握打折规律,更能省下不少钱。

    随着通胀,有关各国消费指数的对比被网友们纷纷晒出来。同样一套房子,是人家五年的中等收入,却是中国人二十年的中等收入。同样价格的公寓,人家可以月租两三千美金,中国人却只能租个三四千人民币。各地方政府“轰轰烈烈”的房调政策尚未出现明显效果,轮番滚动的上涨物价却已明明白白地摊在了老百姓面前。我记得五年前回沪杭的时候,对商店里的物价还没有如此强烈的高价印象,呼隆隆地不顾超重危险,还买了不少东西塞满箱子带回北欧,(却偏偏没买万科那每平米一万人民币的公寓,真是不该买的乱买,该买的不买)。可这一次回来,房子肯定是买不起了,就连商店里的东西也不敢乱买了。旧金山老同学特地带了俩空箱子回国省亲,箱子没塞满就回去了,到家后在MSN上跟我说,“回到美国,真是看啥啥便宜啊!”

    以往回国省亲,我总喜欢和朋友们唠叨芬兰的高价汽油,或是美国幼儿园那超过大学教育的学费。芬兰是个被本国人称之为“保姆”的国家,不利于环境和健康的东西严加控制,其他商品价格亦不低。每次去商店,那发票上白底黑字的22%增值税就看得你心惊肉跳。可芬兰人从11个月大起,就可享受免费教育,只要你读得上去,上不封顶;芬兰人的全民医疗保健制度也很有名(有长久居留证的外国人及其子女可同样享受这些待遇)。如果在芬兰违反交通规则,罚款是要根据车主收入的。所以在芬兰居住,虽然大家也会嘀咕东西贵,尤其是芬兰马克刚转换成欧元那一阵,可人们还是很明白纳税人的钱都花在了哪儿,心底里还是很服贴的。

    美国自奥巴马上台后,坎坎坷坷地走上了全民健保改革的道路,民众反应不一而足。美国的大学教育学费同样是个话题,穷人家的孩子上不了学也并非司空见怪。但无论如何,只要你住在美国,哪怕是非法移民,美国的公校总是会负责从小学到高中的免费义务教育的。虽说学校质量参差不齐,不像芬兰教育那么高质量,但赞助费、塞红包这类事情是绝对没有的。同样是外来民工,美国西裔民工的孩子们要比安徽民工子女幸运多了。由于他们属于低收入、甚至零收入阶层,当地政府都会为他们提供住处、生活费和免费医疗。但这,当然也成了那些反移民法支持者们的藉口。

    现在,我已经不好意思再跟国内的朋友抱怨北欧的物价了。孩子上学不用花钱,不用交赞助费;看病的帐单也不会如无底洞,更无各种强制实行的隐形消费。我更不好意思抱怨吃不到新鲜竹笋等中国生鲜菜的苦衷了,和各种来路不明、甚至有毒的食品相比,这点儿嘴馋算得上什么呢?我只能安慰他们,国内便宜的地方还是有的。没看我带了一大堆要钉鞋掌、修拉链和改裤脚的鞋子和裤子吗?而我家男生们的每月剪发费用在小区理发室已降为一个头十元人民币。精打细算的小日子也是能过的。至于如何抗击毒食毒饮,我有些朋友已经找到了极端方案,那就是只在进口食品超市购物,他们连水都只喝日本的。但这样的方案,显然有很大问题,更无法在广大人民中普及。除非大家都像川子歌里唱的那样,都养个女儿叫“郑钱花”。

    原文刊登于英国《金融时报》FT中文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