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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计意识 - Page 4

  • “快乐装修”什么样?

        刚刚拿到第一套真正属于我们的公寓房时,我和先生最不满意就是厕所间。小小的正方形没有窗户,关上门后伸手不见五指,如同关禁闭;而坐在马桶上感觉自己像只井底之蛙,只有望着天花板长叹的份。原先的房主遵循了最保守的卫浴装修风格,从墙壁到地砖从头白到底,于是先生说,再穿一身条纹睡衣站在里面,他就活似《飞越疯人院》里的杰克·尼科尔森了。

        为了每天早上有个好心情,不再为“下床气”多找个借口,我把厕所的墙刷成了极其妖艳的桃红色,瓷砖配上了不同深浅的宝蓝色。搞完后自己都觉得“乡气”得不行,俗到极点,但效果却是惊人的。但凡第一次在我家上厕所的人都是先“惊喜”后“方便”,而我们每天进进出出,也不再有暂时坐牢的感觉。至于有没有缓解便秘这样的神奇功效,尚无科学依据,但按照常理,心情愉快了,肠胃应该也是畅通的啦。

        色彩对人类生活和心情的影响,科学家和心理学家们早有研究。近来一些设计师们也来一凑色彩心理学的热闹,强调丰富的色彩可以大大改善居住者的心情。也就是说,如果你一直面对灰白色的涂料墙壁和浅米色的地毯郁郁寡欢的话,不如换上一片姹紫嫣红,定会令你神清气爽甚至心花怒放。

        快乐这件事情,早就由个人问题上升到学术研究。在过去的十几年来,社会科学家们孜孜不倦地研究快乐源泉,探讨究竟怎样才能让人类更加快乐。我在哈佛进修的时候,医学院的一门“快乐学”热门得不得了,老老少少都挤破脑袋要登记选课,像我这样要凑一脚的旁听生根本无一席之地。于是,当设计界掀起一股所谓的“快乐装修”之风时,岂会缺乏趋之若鹜者?我在阅读《纽约时报》对此的专题报道之时,毫无意外地发现“快乐设计师”们都来自收费昂贵的事务所,客户们则都是曼哈顿的有钱人,而且不是一般的有钱。看来挖空心思地寻找快乐似乎还都是阔佬们的专利,要不就是越有钱还真的越容易不快乐?

        这个问题好像已经超出了设计师们的职责范围。他们所能做的,就是把你屋子里沉闷乏味的调调扔出去,取而代之的是“弹眼落睛”的色彩。如果你刚刚经历了一场面目可憎的离婚,正好乘此机会彻底地来一次“和往事干杯”;如果你刚刚从孤家寡人晋级到“两人世界”,就更有理由五彩缤纷地喧闹一把。“快乐设计师”们甚至宣言,这种“涂抹”是他们所开的独特的“抗忧郁处方”,用大自然的浓郁色彩来天天庆贺生命是快乐之灵感。至于一直以来传统而讨巧的米色,因为不在彩虹色系之中,自然就被他们无情地淘汰了。

        当然,跳出来和这些“快乐装修工”们唱反调的专业人士也大有人在。一天两天可以,成年累月地面对一片花里胡哨受得了吗?不闹得慌吗?难道白房子里长大的人都愁眉苦脸吗?心病还得心药治,因为怕寂寞,就盯着红墙绿桌子看,就能看出快乐的种子来?更刻薄一点,“难道你丈夫在一间明黄色的房间里去世,你就好受一些吗?”研究家庭心理学的科学家一针见血毫不客气地指出。

        其实,色彩鲜艳的室内装饰本来就不稀奇。就算不懂世界各地建筑设计风格的人,看看电影《弗里达》里面那些漂亮的墨西哥房子也能瞧个新鲜。所谓“快乐装修”,也是设计界为了推动新潮流而杜撰的名词罢了,其商业成分不言而喻。

        至于你,就不要太当真才是。黑白写意也好,黄绿相间也好,都是个人喜好。想当初我们也曾实验把客厅的墙面刷成桔黄色,结果怎么看怎么像墨西哥餐厅,吓得赶快又连夜给刷白了。所以,只要不大动干戈,买点各色涂料来,赶赶“快乐色彩”之风潮,小两口没事儿刷来刷去的,倒也是个其乐无穷的过程哩。

    本文参考文章: Is This What Happiness Looks Like? By Dan Shaw, The New York Times, August 17, 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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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马桶的情趣

         几年前,香港建筑师张智强给我看他的一个设计案例。他把自家“鸽子笼”公寓楼里的小单元彻头彻尾改造成了一个studio式的居住空间。在这种螺丝壳里做道场,最关键的当然是一物多用,比如白天是沙发,晚上拉出来就是床。然而给我印象最深的,是他把洗手间的墙打掉了,马桶堂而皇之地公开亮相,好像不过是一把特殊的椅子。我也曾去过棉棉以前租住的一个公寓,装修设计师把一个老式浴缸放到了客厅当中,尽管这种安排并非因为地方不够大。两相对比,都是把“私活”给“公干”了,我还是比较能接受看女人躺着洗澡,胜过男人站着撒尿。

    马桶的文明

         设计师为了满足视觉效果,有时候会牺牲一点实用性,或者强迫用户接受某种新的生活习惯。只要不太离谱,像我这种好奇心比较强的人还是会欣欣然尝试这种“美丽的错误”。不过对于张智强的那个马桶,我始终没有机会追问他,就算他那个studio是纯粹为了自己看电影设计的私密空间,来的人也是很亲密的朋友;就算马桶旁边有那么一点矮矮的阻隔,他又是如何解决“大珠小珠落玉盘”的不雅之音和“余味绕梁”的不爽之感呢?

         头一回去日本,最令我感叹的是他们的公共厕所。洗屁股吹屁股的马桶就不说了,最绝的是那小小的音响设备,进去后按一下,就传来林间小鸟啾啾或小溪流水潺潺,声音既不大得令人烦燥,又恰到好处地遮掩了尴尬。这样体贴的设计,大概只有注重细节的日本人想得出来,我也并不觉得这有什么虚伪,虽说这本是人类饿了要吃饭一般自然的事情,但我们早就不生活在原始社会了,适当的文明礼貌可以让大家都舒服一点。

    和马桶有关的设计

         所以,也难怪商人们在出恭这件事情上绞尽脑汁,就是为了让一部分人更舒服一些。前一阵子,意大利一个著名纸品公司开始制造黑色的卷筒卫生纸,两欧元一卷,正在网上试销,居然获得不少夜总会和餐厅老板的青睐,觉得可以给他们原本就很酷的设计增光添彩。凭心而论,和印有LV标志的卫生纸相比,这黑色擦屁股纸还算有点艺术性的,要不是太贵,说不定我也会移动鼠标定上几卷,因为我们家厕所正好是黑白红色系的,与之搭调得很。而意大利老板放话说,他们的下一个大胆色彩将是鲜红色,好像又是专门为我们家配备似的,弄得我为这一不小心赶的时髦很不好意思。

         设计师们在马桶周围花的功夫就更不少了。瑞典女设计师莫妮卡·福斯特(Monica Forster)曾经设计过一个散发荧光的马桶圈,令我心仪不已。这简直是半夜摸黑上厕所,又不愿开灯刺了眼睛搅了睡意之人群的福音嘛!另一个瑞典男设计师亚力山大·拉维克(Alexander Lervik)的Bright Handle与其说是“光亮把手”,不如说是“聪明把手”,虽说他是为各种门如酒店房间门、夜总会包房门设计的,而我觉得用作厕所门最恰当。远远地就可以通过把手散发的光泽来判断里面是否有人,红色禁行,绿色可长驱直入。家里的厕所往往从外面看是分辨不出里面是否满员的,即使锁上后在把手下有个小小的红色标志,像我爸这样眼神不好的,得可怜巴巴地弯下腰来凑近了才看得清。而不由分说转动把手,听里面的人急叫一声“有人呢!”更是常有的事。挂个牌子吧,又好像太做作,谁真会在家里规规矩矩地翻来翻去呢?这样一个用光来解决的门把手,不过是电源和透明塑料的小把戏,却带来不少方便,也增添了上厕所的情趣。

         诸如此类令人心情愉快、有助于新陈代谢的“马桶艺术”,我都是很认同的。至于那价值几十万的金马桶,我无话可说。有人真愿意以这种方式体现“黄金万两”的价值,似乎也是个人选择。不过我倒是建议他像张智强学习,别把金马桶窝在小厕所的墙后,怎么着也得请进客厅,登堂入室,才不辜负了这一片金碧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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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开放式厨房的社交功能

        看完电影《慕尼黑》,心情极其郁闷。脑海中挥之不去的画面是以色列特工阿夫纳站在巴黎街角,神情落寞地紧紧盯着商店橱窗内灯火通明的豪华样板厨房间,以排解他对家人的深深思念和普通生活的无限憧憬。

     

    厨房是另一个舞台

       

       三十岁以前,我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小姐,对食物由生到熟的神秘过程一无所知;现如今,我不仅可烧得一桌对付老外的中国菜,连逛街重心也已转移到杯杯碟碟,而厨房这个我曾经退避三舍的空间更是成了我最常出没的活动中心。除了烧饭煮菜,喝茶看报、打电话上网等等家庭活动都被我安排在了厨房里。至于两口子开会商量大大小小的杂事,更是面对面地端坐在餐桌两边,一人一杯水一支笔一张纸,有时候外加手提电脑PDA计算器日历表,排场丝毫不比正经公司董事会小。

       

        不可否认,现代厨房早就超越了其烧煮本位功能,更不再是“家庭主妇的牢笼”。以往乱糟糟见不得人的厨房概念被推墙而倒,随之破门而出的是一个开放式的社交场所。这种实则节约空间的时髦安排不仅体现了主人的口味兼品位,也增进了和朋友访客之间的亲密距离。对于像前面提到的阿夫纳那样的烹饪高手,厨房更似一个舞台,他可以热情洋溢地为亲朋好友手起刀落、翻炒煎煮地表演一番;忙里偷闲之时,还能举一杯兼作料酒的红酒和客厅内遥遥相望的客人点个头示个意,插科打诨聊几句。如此行云流水般的写意过程,若是都被藏进封闭式厨房,岂不是可惜也。

       

        然而一旦各式家什通通曝光,对锅碗瓢盆的要求也就高了起来。厨房向来是家庭装修中最花钱的一部分,这下子就更马虎不得了。要是料理台上堆的是难看的破盆烂碗,缺了口的杯子和其他罗哩罗嗦的不明物体,谁还有兴趣朝里张望呢?光买贵的还不解决问题,更重要的是要有个性,否则不就成了个样板间?被人嘲笑缺乏想象力可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接下来厨师上场,也得打扮一下吧?穿得邋里邋遢显然对不起观众,时尚有趣些才能和美味相匹配。所有这些表面功夫虽然不能保证最后烧出来的菜的质量,但却是开放式厨房的基本配置。根据我的实际经验,就算是不露声色的高手,也还是喜欢漂亮昂贵的厨房用具的,当然最重要的仍是实用性;像我这样手艺平平、忙的时候还觉得烧菜这件事很烦人的,更需要一些比较虚荣的东西来调整心情,否则怨气冲天烧出来的饭能好吃吗?

     

    “开放派”VS“闭关派”

       也有人在“开放”了好一阵之后,终于决定“闭关”的。除了刺鼻的洋葱味、烧黑了的锅底,甚至油烟四起的中式炒菜影响一顿雅致晚宴的视听味觉之外,“厨房隐私权”的回归是另一主要原因。窃窃私语的八卦、伴侣之间的亲昵,所有这些都在众目睽睽之下化为乌有,在扩大交际乐趣的同时,又缩减了亲亲我我的小情调。“关门派”们更是抨击媒体任意设置商业圈套,给大众不切实际的幻象。试问,在那一间间泛着金属冷光、设计得像太空飞船似的厨房里,面对空无一物的银色案板和机器人一样复杂的烤箱,真的能让人产生大烧一顿的欲望吗?

           这其实也是个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问题。只要我愿意,冰箱里只放矿泉水又怎么样?完全取决于个人的生活态度和生活方式。太整齐干净的厨房,基本属于单身人士,否则家庭生活一定是有点问题的。而热气腾腾其乐融融的一家子,厨房总免不了会有乱七八糟的时候。

        还是回到《慕尼黑》,斯皮尔伯格这个煽情老手巧妙地把阿夫纳和法国黑帮路易的接头地点设在那精美得“此景只应天上有”的样板厨房间前,残酷地反衬出阿夫纳的愿望是如此虚弱无助和遥不可及。最后一次碰头,路易对阿夫纳说,总有一天,你也会有这样的厨房的。虽然很昂贵,但这不正是美好生活的所值吗?

        他所说的昂贵,当然不仅仅指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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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衣帽间的第二种功能

        一个新近结识的设计师按耐不住略带炫耀的心理,在饭局上和大家聊起他不久前前往某个国际时装界女大腕家中作客的经历。除了客厅里的游泳池,另一让他叹为观止的地方是这位据说实际上已年过八十的女强人的衣帽间,“只有两种颜色,”他从左到右地比划道,“黑黑黑黑,白白白白,然后还是黑黑黑黑。”最后他强调,“她的衣帽间比我的客厅还大。”

     

    储衣,兼“作秀”

       但凡贪靓之人对此排场都是羡慕嫉妒的,这位即便已颇为知名的设计师朋友亦未能免俗。衣帽间之实用功能究竟比衣橱要高出多少,我个人并不以为然,其实不就是把好好的一间屋子的其他空间给废了吗?有什么可希奇的呢?但这种无论从物理上还是道德上均属浪费和奢侈的作派,显然仍是众多有钱人和有那么点钱的人的追捧。电视家居节目里,女明星们总是很喜欢秀一下自己的衣帽间的,除了那琳琅满目的名牌收藏,衣帽间的大小尺寸更是至关重要的卖点,虽说不一定和她们的胸围尺寸呈正比,但至少和她们的名气高低在同一曲线指数上。

        所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豪华装修和另类风格的衣帽间层出不穷,各有特色。有的设有丝绒靠椅沙发甚至电话,如同小型沙龙;有的设有窗户,望出去是全城最漂亮最值钱的景观;有的设有先进的温控湿控装置,保证名贵服饰的最佳状态;有的精心设计鞋帽包袋专区,看上去如同专卖店般整齐;更有甚者,还铺着靠垫藤席,点着香烛,好似闭目养神或冥想打坐的地盘。是不是面对如此多的华服,搞得心气浮躁,不知晚上约会穿什么才好,所以需要静心想一想呢?女人衣服再多,关键时刻总会少一件,这真是个放之四海皆准的真理。

     

    衣帽间透射性别差异

       当然,并非只有好莱坞明星或者富豪们才独有如此这般的更衣特权。事实上,衣帽间早就平民化,我家卧室恰巧就有那么一间,那本是个建筑上的死角,可谓变废为宝。不过其规模之小,充其量只能以“走入式衣橱”而非“衣帽间”来命名,但满足一下我等小民小小的虚荣心倒也绰绰有余了。

        对于这个小空间,我老公的热情显然不如我高涨。以至于最初策划分隔结构、安装挂衣横杆的时候,他完全搞错我的方针政策,几乎要把衣橱变成储藏室。他不明就里的操作结果就是――稍矮一点的,走入我家衣橱,要搬凳子才够得到上面挂的衣服;而稍高一点的,则要弯腰屈体才拿得到下面挂的衣服。

        这样明显的败笔对他来说是忽略不计的。其实整个衣橱,唯一令他每天用心光顾的,也就是那格放着他四角内裤和旧袜子的架子而已,面对其他我千辛万苦精心整理安置的衣服,他就好像瞎了似的视而不见,基本上靠的是触觉,摸到哪件是哪件。自打和我结婚,老公毫无怨言地把穿衣大权交到了我的手上,让我很是得意了一番,不遗余力地把他的行头翻了好几番。但很快我就发现,狡猾的他等于雇了个免费形象顾问,我整个一wardrobe consultant,要放在好莱坞,我得赚多少小明星的银子啊。更令人生气的是,他常常对我辛勤的工作成果随意践踏,只要我一不留神,他就有本事楞把我搭配好的衣服拆散了,穿得牛头不对马嘴地去赴宴。

        可见衣橱虽然大到能走进去,却对改变人的穿衣习惯和品位也爱莫能助。像电视节目Queer Eye for the Straight Guy里那样,五个“同志”跑到某个“直男”家中,一阵彻天彻地捣鼓,心狠手辣地将其衣橱“乾坤大挪移”,把此男改造成女人们所钟爱的形象,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天大的商业谎言。那么多年的惯性,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改了?你说我穿粉色好看我从此就穿了?电视镜头没有拍到的,或许是节目结束后,直男们偷偷跑到垃圾筒里淘出被扔的旧衣服,又当宝似的捧回家吧?

     

    储存生活

        所有诸如此类的形象改造工程真人秀,似乎都想兑付天真的观众改变外表形象可以改变生活。而美国某个卖橱柜的商人最近还在接受媒体采访中说到,“这不仅仅是储存衣服的地方,更是个储存你生活的空间。”

        我想他说的也有点道理。 热播的《绝望主妇》第一季中,当加布里尔被婆婆撞破奸情之后,目无表情的她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缓缓走入那间金碧辉煌的衣帽间,拿起LV大包包,开始往里面一样一样地装她那些漂亮鞋子和漂亮衣服。对于某些人来说,生命中最有价值的,还真就是那些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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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旷世榨汁机

        有些朋友第一次来我家,会一眼瞄到被我挤在最高层架子一角的一样银色怪物。“噢!你也有这个外星人啊!”说这话的,通常都长着一双识别好货色的火眼金睛。

     

    全球畅销55万个的设计“精品

          这个在我家享受着“高处不胜寒”的“外星人”,是鼎鼎大名的设计巨腕菲利浦·斯达克(Philippe Starck)的旷世绝作――Juicy Salif,一只由Alessi出品的柠檬榨汁器。我之所以称他为“旷世”,是因为自1990年生产销售到2001年,Alessi卖掉了55万个“外星人”,至今仍然是设计专卖店中的经典。而所谓“绝作”,如果哪位家中也有此宝物,定会明白我的意思。因为“外星人”被公认为什么都好,就是榨不了柠檬汁!

     

        长着个柠檬头,三只细细长长的脚,像蜘蛛;银色的外衣使之更像外太空不速之客,尴尬地落在地球一角,“外星人”绰号也缘由于此。后来我看斯皮尔伯格的《世界大战》,觉得那里面的巨型机器杀手好似这榨汁器的远房表兄,看来艺术家们的想象力也有限。不过这位小表弟可没有那股子雷厉风行的超能量,简单讲是典型的“聪明面孔笨肚肠”,中看不中用。我用过一次,就极有挫折感地败下阵来。柠檬汁顺着手腕往袖口里流,顺着长腿往桌上流,还往脸上喷,(倒是顺带美容了),可就是不怎么往接在下面的杯子里走。好在后来又有其他人试过也以郁郁寡欢百思不得其解告终,要不然我可真觉得自己贱得没福气用精品。

     

    除了榨汁之外都十全十美

       其实这话说来,也已经不算什么新闻了。自“外星人”问世,趋之若鹜者、破口大骂者,和更多疑惑不解者就纷纷争论个没完。斯达克本人早在哈佛设计学院的一次演讲中亲口讲到,“有时候你必须选择设计的目的――这玩意可不是为了柠檬汁,……在某个夜晚,一对新婚夫妇邀请新郎的父母来家作客。父子俩去看电视足球比赛了,新娘和婆婆头一回在单独在厨房,气氛有点抑郁――这个榨汁器就是为了起个话头而设计的。”

     

        大师这段广为流传的语录显然不能解释为什么他要设计一个不怎么好用的柠檬榨汁器,不过 …made to start the conversation”这功能可一点都不假。折腾半天到处粘嗒嗒,还凑不满一杯饮料,岂不是要研究讨论老半天嘛!我家这宝货,也的确制造过不少话题。没见过的好奇的,我自然要拿下来现现宝,着重强调此乃大师作品;懂经的却没用过的,我更要控诉一番其“绣花枕头一包草”的恶劣本质。不得不承认,此榨汁器在一顿宾主双方初次建交的重要晚餐上,还真是有融洽气氛,开胃健脾之功劳。而说句公道话,他也称得上是榨汁器中的“超模”,气质独特艳压群芳,平时看着怎么看怎么养眼。总之,只要你忘了他是个榨汁器,他就那么地十全十美。

     

    “情感设计”的典型之作

       在“外星人”的百万拥有者中,不把他当榨汁器的绝非少数。美国西北大学电脑和心理学教授唐纳·诺曼(Donald A. Norman)在接受英国《卫报》(The Guardian)采访时就曾经说他有个“外星人”,“但我不是用来榨柠檬汁的”。诺曼2004年的新著《情感设计――我们为何喜欢(或讨厌)日常用品》(Emotional Design: Why we love  (or hate) everyday things)以“外星人”作为封面,足以证明这是一部令人爱憎分明的经典作品。根据诺曼的研究,当我们接触一样东西的时候,除了关心它有多好用,也关心它有多好看。更重要的是当我们使用它的时候,反映出了我们什么样的自身形象?我们的背景、年龄和文化等等都在我们使用的东西中得到体现。这种被诺曼称之为“反射设计”(Reflective design)的现象,在生活中思空见怪,品牌便是最明显的例子。而“‘反射设计’就是创造让你可以跟朋友炫耀的东西”。

            50欧元买一个榨汁器,好像贵得离谱,但如果是50欧元拥有一部大师作品,那就是拣了个大便宜,满足了虚荣心了。我家的“外星人”是朋友送的礼物,在虚荣得意显派了一大圈之后,还是被我“高高在上”地供奉了起来。虽说没找个好位置充分显示他的曼妙身段,但这不也将错就错地体现了我藐视权威的酷劲儿吗?

     

    参考资料:

    Emotional about design, The Guardian, March 11, 2004

    What was Philippe Starck Thinking of? Perter Lloyd, Dirk Snelders, The Ide Virtual Design Museum.

    Starck Speaks, Harvard Unviersity Graduate School of Desig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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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芬兰设计 ON/OFF (二)

    情寄大花布    

             作为一个农民的女儿,玛依亚·伊索拉(Maija Isola)用她设计的绚丽多彩、五光十色的大花布给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的芬兰带来了活力和生机。这个二战后的北欧小国当时正处于一片灰暗低沉的气氛之中,伊索拉的设计无疑成为人们生活中最靓丽的一道春色。    

           可能连伊索拉自己都想不到,当年由她所引领的这场家居革命浪潮愈演愈烈,以至于到了二十一世纪的今天,她最爱的六十年代流行风格居然又一次大肆盛行,而由她设计的玛丽麦高(Marimekko)花布也前所未有地在全世界范围内畅销不断。    

           加入玛丽麦高公司的时候, 伊索拉正值毕业之际,年仅22岁的她是公司第一个领固定薪水的艺术家兼设计师。从此玛丽麦高的印花纺织业务则随着这位年轻女子的想象力而日新月异。近四十年的工作经历,500多种印花图案,其质量和数量无人可匹敌。    

           伊索拉的设计风格以其丰富的色彩、既大型又大胆的花案著称,她的灵感大多来自美丽的芬兰自然风景、民间艺术和现代视觉艺术等。她第一个完整的作品系列“自然”设计于1957年,采用了将植物照片直接投印到帆布上的技术;之后她也曾以大手笔写意涂抹的方式设计了别的图案。伊索拉当时不同凡响的创作手法使一个普通的商业品牌具有独立特行的艺术特征,也带动了花布的流行时尚。玛丽麦高如今成长为一个世界知名品牌,伊索拉的个人艺术魅力是不可或缺的重要因素,也正是她的艺术创作所带来的商业利润,曾经使举步维艰的公司走出困境。   

          “生活,艺术,玛丽麦高”展览(Life, Art, Marimekko)是一个向已经仙逝的这位大师的致敬。芬兰设计博物馆为此腾出二楼整个楼面,漂亮的花布一匹匹飘垂在空中,伊索拉生前未曾公开的生活照和她艺术生涯中的一段段趣闻轶事在墙面上展开,500多种设计图案尽数全面以实物或者照片的方式呈现。    

           而对于很多上了年纪的女性观众来说,伊索拉的花布又一次勾起了她们往昔岁月里或美好或温馨或心酸的回忆。   

    北国之竹   

          “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苏东坡老人家肯定想不到千年之后,会有那么一批远在北欧的设计师们成为他的信徒。    

            “竹的灵感”(Inspired by Bamboo)展览大厅里,顶天立地地竖着若干用纸筒做成的柱子,疏密有间、东斜西歪的,倒也有几分竹林的感觉,只不过想那江南的瘦竹,又怎会有如此肥硕粗壮的腰身呢!罢了罢了,人家有这份心意已属不易,就算它是“北版”的吧,多一点脂肪抵挡朔朔寒风!    

           有时候外行的好处就是可以从全新的角度来思考问题。这些西人,没有东方人对竹文化的传统概念,便异想天开地任意摆弄,于是竹子基本上“面目全非”,无论是水果盘,小桌子,还是躺椅,现代感十足。就好比竹们换掉了穿了几千年一成不变的外套,一下子从老古董变成了时髦的都市新鲜人。其实中国人对竹子的利用算是老祖宗了,只不过也许传统守得太紧,反而渐失生命力。邻居日本人倒是在竹子的当代设计应用上走得很先,从而带动了西方设计师对竹子这一天然环保材料的兴趣。    

           具有芬兰特色的竹子显示出了简约风格的一面,设计师们将其和不锈钢、铬钢等各种现代材料结合在一起使用,不仅在视觉上形成强烈而有趣的对比,在功能上亦更为实用,贴近现代生活。     

             我这个从小用竹壳热水瓶、爬竹梯子的中国人的确是开了眼界。于是在顺势倒在躺椅上,闭起眼睛,听着耳边节奏明快的电子音乐,虽非江南丝竹,倒是和隔壁咖啡厅飘来的阵阵卡布其诺香味合衬呢。  

    粉色未来     

           在北欧最迷人的五月阳光下,去年初夏的赫尔辛基街头突然出现了一辆粉红色的有轨电车。她妖娆地出行于从漫长冬季苏醒过来的街头巷尾,将满车衣着渐薄、心情也慢慢轻松起来的人们从市中心拉到城市北部的海边。    

           这辆粉色6路电车是赫尔辛基艺术与设计学院应届毕业生们的手笔,终点站即学院的粉色展览现场。MoA展览是学院每年的重头展览,意在展示硕士毕业生们的学习成果,而展名“Masters of Arts”语带双关地道出了师长们的殷殷期望,希望这些学子们中能人才辈出,成长为大师。    

         汇集了近70部作品的2005展览内容丰富多样。从工业设计到电影,从油画到服装设计,以及装置和多媒体作品,囊括了学院各系学生的所长。和以往毕业作品展不同的是,这一次策展人模拟流行杂志的栏目标题来划分作品――生活、时代、世界、颜色和图像等,以此暗示作为文化产业的新闻之巨大影响。就像现实生活中人们志趣相投而成为同道中人一样,展览不仅将“臭味相投”的作者分组归类,也希望以此激发观者的个人兴趣,并产生互动效应。所谓“艺术不是你做了什么,而是你令什么发生了。”    

           但凡学生作品展,多为探讨实验性质居多,本次展览也不例外。尽管如此,仍有不少作品已经是相当成熟,比如和芬兰著名纺织品牌Marimekko合作的花布设计,和享誉全球的琉璃陶瓷产品老厂牌Iittala合作的餐具等等。教育质量世界闻名的赫尔辛基艺术与设计学院一直是艺术类学生们趋之若鹜的追求,入学考试向来是千里挑一。然而进了学校并不等于进了保险箱,在“毕业即失业”的威胁下,学生很早就开始了和社会大市场的接触,而学校也十分鼓励学生自行创业,不仅提供各种免费设施等便利条件,更尽量提供各种机会让学生参与展览和项目研发。有的学生赖了八、九年才毕业,但期间产出了不少好作品,这就是典型的重质量而非仅仅为拿文凭的例子。   

         “创造性经济”可以说是本次学生展最大的特色。如果说从卡通漫画书的设计延伸至手机、互联网等相关系列产品设计不算希奇的话,将灯具和纺织品相结合的会发亮的面料、将现代艺术和美食相结合的糕点制作表演、集故事、音乐、图案等各类设计于一体的浴室装潢概念、把时装设计和录像作品融合在一起的新媒体艺术,都是既具有新意和艺术性,又具有实际市场操作性的尝试。    

           现场最受观众欢迎的大概是一个叫做“男人的感情”的新媒体作品。这是一组互动舞蹈录像片,观众可以手拿遥控器,根据自己的情绪任意挑选舞蹈片段,有“高兴”、“爱”、“恐惧”、“害怕”、“伤心”等等,于是那个光头男演员就开始演绎表达不同情感的舞蹈。你既可以让他像白痴一样不停地蹦达,不断“高兴”,也可以让他没完没了地哀怨,一遍又一遍地“伤心”。    

           如果说当代新媒体艺术终于也可以让普通人感到有那么点儿实际生活用处――说得更明白点,具有实用性的设计观,这肯定算个例子,但凡坐在电视机前的,都看得挺开心,玩得挺过瘾。  

    芬兰设计新方阵   

           “艺姆”设计(Imu Design)是一个赫尔辛基年轻设计师自发组织的设计师团体。三位年轻姑娘艾莉娜·阿尔多(Elina Aalto)、克里斯达·科索能(Krista Kosonen)和莎拉·瑞恩瓦尔(Saara Renvall)作为创始人,招募了许多以赫尔辛基作为基地的年轻设计师在一起搞展览等活动,成为这些尚未成名或者开始冒尖的年轻人和公众之间的媒介。    

           借设计年之势,“艺姆”在芬兰设计展示最高级别的设计博物馆上演“黄金岁月”(The Golden Years)大型“艺姆”作品展览,其咄咄逼人之锐气颇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胆识。   

          “艺姆”的意思是“团队精神”和“好的动力”,一只带着皇冠的白色小熊是组织的吉祥物。这是一个双重幽默――芬兰是斯堪迪纳维亚地区唯一没有皇室的国家;而一些对芬兰毫无所知的外国人以为芬兰是北极,大街上到处跑着白熊呢!

          通过“艺姆”,许多年轻设计师的作品已经开始在全世界各大城市如纽约、伦敦、米兰等博物馆、设计店展出,并多次举行了相当规模的国际展览,大大推进了芬兰设计走向世界的步伐。每一次展览,“艺姆”都邀请资深芬兰设计师作为评委,如哈里·考斯基宁(Harri Koskinen)、蒂莫·萨利(Timo Salli)和莎莉·安多能(Sari Anttonen)等。毫不夸张地说,通过“艺姆”,可以一窥芬兰设计的未来走向。

        艺术世界 2006/03

  • 芬兰设计 ON/OFF (一)

        一个叼着奶嘴的小男孩,目光平和、表情安静;转眼奶嘴不见,小男孩立刻双眉倒挂、眼泪汪汪,两片嘴唇一瘪哭将起来。

        这两幅妙趣横生的海报,被芬兰人拿来用作2005设计年的形象宣传。奶嘴本身就是个伟大的发明设计,而有奶嘴?没奶嘴?其至关重要性对于那个小男孩,如同设计对于普罗大众。DESIGN ON?还是DESIGN OFF?结果不言而喻。

        HBO连续剧《欲望城市》在中国热播之时,大概很少有人注意到每隔五分钟就换一套行头的女主角凯莉脚上一闪而过的木兰花木屐。这双凉拖鞋出自汉娜·莎伦(Hanna Saren)之手,而她,只是众多走出北欧,在世界设计舞台上风头渐劲的年轻芬兰设计同行中的一个。

        二十一世纪的芬兰设计是什么样的?这个一九五零年代就以斯堪的纳维亚设计(Scandinavian design)蜚声国际的设计重镇在阿尔瓦·阿尔多(Alvar Aalto)、卡伊·弗兰克(Kaj Franck)等大师们的保护伞下,正显示出越来越有趣味和多面性的特征。事实上,自一九九零年代起,一股不可忽视的新锐设计力量便异军突起,芬兰设计的国际形象由此产生了微妙而惊喜的变化。

       “如果人们把设计和创造力、革新主义、成功和好的生活联系在一起,并且意识到芬兰仍然是设计先驱,那设计年就算成功了。”赫尔辛基艺术与设计学院院长于利约·索达摩(Yrjo Sotamaa)如是说,“了解历史固然重要,但设计的伟大机遇在于未来。”

        设计2005所展示的,正是芬兰设计的未来中坚力量及其雄厚设计实力所带来的不可估量之前景。跟随全球化的势头,地域分界已不再是衡量设计风格的唯一标准。被称为“X一代”(Generation X)的北欧新生代设计师如同“空中飞人”,泛欧洲化和都市化的他们在国际舞台上的表现精彩纷呈,令人侧目。芬兰设计的实用性、对有限资源正确利用的设计概念,以及其清新简约的经典风格仍然一如既往地如传家宝般为新锐设计师们所继承,但他们更勇于尝试高新材料,更大胆发挥奇思异想,挑战消费新观念。

        如果说哈里·考斯基宁(Harri Koskinen)作为年轻的大师已在设计界占有一席之地,像“蝴蝶”组合(Perhonen)、宝拉·苏霍能(Paola Suhonen)等处于上升阶段的设计新秀绝对不可小觑。而“艺姆”设计(IMU Design)的年轻设计师们更是带来惊喜连连,仅凭他们充满自信向全世界推销自身的勇气,就一反芬兰人的低调谦虚作风,令人刮目相看。

       “对于大多数消费者来说,设计已在购买意向中起到决定性作用,”诺基亚CEO贝卡·阿拉-卞迪拉(Pekka Ala-Pietila)被问到设计在产品的商业成功中所起的作用时这样回答,“所谓产品的‘哇!!!’效应是很重要的因素,人们在不同的模式中选择最适合他们生活方式和性格的那一款。设计一直是诺基亚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无论是从策划到产品设计,还是到品牌的建立。”

       “以人为本”这句由诺基亚在中国叫响的口号,其实一直是北欧设计的黄金准则。“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历来是芬兰设计师为之骄傲的设计理念。地袤人稀的北欧大地以农林业发源至今,其质朴平实的生活习惯和热爱自然的宽广心胸无不影响着设计师们的头脑。半个多世纪前,卡伊·弗兰克设计了一款存放奶油的小瓶子,其大小尺寸只好可放在双层玻璃窗之间,让其时众多没有冰箱的百姓家庭解决了存放难题。今天的芬兰已成为全世界最富有的国家之一,这只奶油瓶仍是货架上抢手货,而弗兰克的这种设计精神从来就是设计师们的楷模。设计不是时尚,设计不是流行,设计是一种斯堪的纳维亚人引以自豪的生活方式,是昨日的传统和明日的期待。

        二战后仍然一穷二白的芬兰发展到今天的地步,一靠芬兰人的坚韧苦干和认真严谨,二靠想象力创造的神话。设计一直是芬兰经济的原动力,这也是为什么政府在推广设计概念、鼓励设计新手上如此舍得花大力气。为着设计年,三千万欧元重金全部花在芬兰国家技术机构和相关公司的设计研究项目,贸易和工业部长更是不讳言地表示希望设计年能提高芬兰的设计战略,促进就业率和出口贸易,从而带动经济发展。

        对于设计师们来说,跳出艺术家身份,投身大行业的社会参与意识似乎进一步被强调了。“五角设计”(Pentagon)设计师阿尼·阿罗玛(Arni Aromaa)就明确指出,设计其实并非只是“设计工业”的概念,它事实上是整个产品开发和商业运作中的一部分。“换句话说,单单好的设计是不够的,它一定要和其他发展工作整合在一起。”阿罗玛在接受设计2005宣传采访中说到。

        这一点,读者可以在接下来所介绍的一系列设计2005展览中有所体会。这些大多具有国际工作背景的设计师们以个人观点和经验为基础,透过新的敏锐视角,既体现了独特深厚的北欧传统文化,又开创了领先行业的新经典,向全世界传递着来自北方的清新和洗炼。

     

    芬兰牌九

        当今世界设计舞台上,芬兰牌到底还叫不叫得响?一九五零年代的辉煌似仍有余光,大师们的经典亦延绵流长。在昔日盛名之下,年轻一代设计师们是否感到负担重重而无法一展身手呢?实用兼具美观,已成为众多设计师所推崇的风格,倘若再失却传统文化的重磅垫衬,芬兰的设计风格是不是还那么独具一格呢?

        事实上,从一九九零年代起,一批新锐设计力量异军突起,他们以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和突破极限的大胆手笔,延承传统元素,结合高新技术,逐渐成为全球设计行业中不可忽视的先锋劲旅。

       “全球·本土·赫尔辛基”(Global Local Helsinki)展览听上去就有那么一点“民族的也是世界的”味道。全球化这个词儿在芬兰可不尽是褒意,作为北欧的一个小国,身处全球化经济的滚滚洪流,民族行业何去何从直接关联着全民生计和国家形象。而设计的概念处处渗透在芬兰的各行各业,设计的全球化便理所当然地成为举足轻重的大事。

       “全球·本土”展示了十几名目前国际舞台上走红的芬兰设计师。对中国人来说或许还很陌生,但只要逛逛伦敦、纽约,东京等大都市的设计精品店,就会发现他们的作品处处霸占着橱窗的抢眼处,是城市新鲜人们趋之若鹜的推崇货色。无论是独立设计师、合作设计团队,还是品牌设计领导人,这些设计师们背靠日新月异的大都会,以个人体验和见解为基础,凭借设计这一表达方式,迅速地与社会进行沟通,对世界做出反应。全球?还是本土?无需刻意追求,芬兰设计仍然是一个当之无愧的品牌(brand),至于未来走向如何,不妨可从这些卓越的设计新品中探寻些许答案。

     

    年轻的大师

        年仅35岁的哈里·考斯基宁(Harri Koskinen)已被同辈同行们敬称为“大师”,这可不是开玩笑。毫不夸张地说,考斯基宁是世界上最出名的芬兰设计师,他是继阿尔瓦·阿尔多、卡伊·弗兰克等大师之后,又一位在国际设计界崛起的芬兰设计英雄。

        1996年的冰砖灯(Block)是令考斯基宁声名鹊起的开山之作。这款外型看上去就像嵌在冰块里的灯泡般简单的灯却是经历了一系列的技术研究才成事。它聪明而有趣,成为众多买家的宠爱。之后,这位年轻人的多才多艺在和众多国际客户和制造商的合作中被不断磨练发掘。世界知名的玻璃制造大腕公司Iittala、瑞典新锐设计产品出品公司Design House,甚至日本艺术家三宅一生。三宅一生向来是个出位另类的艺术先锋,和考斯基宁审慎的唯美主义似乎毫不相干,但他们之间的合作却获得了巨大的成功。“我必须给自己创造机会,突破各种思维上的障碍,”他说,“至少在产品的初期发展阶段。”冰砖灯就是一个十分具有技术挑战性的例子,事实上最开始考斯基宁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个想法最终可以付诸于现实。

        如果考斯基宁仅仅停留在琉璃作品设计上,他的传奇故事就要平淡无奇得多。这位天赋禀异的设计师无论是设计沙发还是烧烤工具,都体现了他对材料和技术的钻研和掌控,以及对色彩和形状充满信心和喜悦的调配。考斯基宁显然是延承了典型的斯堪迪纳维亚设计风格,更受到前辈大师们的影响。“芬兰设计大师卡伊·弗兰克是第一个真正的极少主义大师,在他的设计中没有任何不必要的元素,他也是我的榜样。”考斯基宁曾经如此表白,然而对大师的推崇和学习只是他的出发时的行装而已,在他自己的设计路途上,考斯基宁不断发展自我风格,推陈出新,甚至突破自身,展示给人们一个又一个大声叫好的惊喜。

       “灯笼”烛台(Lantern)是考斯基宁2004年和Iittala合作的又一现代经典,充分体现了他对琉璃材料运用娴熟的技巧和对曲线的独特敏锐感觉。这款令人联想到灯笼、沙漏、真空管等等的玻璃烛台被设计师自己简单地称之为“放置在台座上的光线”。古老的灯笼幻身为具有现代感的圆柱体,这只是一个为日常生活带来光明的烛台?还是美妙绝伦、清新脱俗的艺术雕塑?

        考斯基宁近年来曾被命名为芬兰年度年轻设计师,而现如今他在国际上的声誉更可谓如日中天。致力于为消费者和生产商同时寻找创新解决方案是他一直以来孜孜不倦的工作态度,而他总是在设计时制定全球性目标,而不需另外解释文化上的不同。“我为之服务的生产商们都是针对全球市场的,我要设计的是历久弥新的东西。”他不无信心地称到。

     

    银莲花的传说

        两位年轻的女孩子把祖母级的手工编织蕾丝花边和层压玻璃新材料相结合,早就了“银莲花”(Anemone)餐台和落地灯系列。作品在伦敦一亮相,便引起媒体和评论界一片惊呼,并在2003年获得英国《ELLE》杂志的年度最佳家具奖。

        玛丽·瑞兰达(Mari Relander)和安娜·卡特琳娜·蒂莉(Anna Katriina Tilli)是这份浓郁的女性浪漫主义色彩的缔造者。两个在学校时就合作设计项目的好友成立“蝴蝶”设计组合(Perhonen),从籍籍无名的小女生到惊艳四方的设计精英,全要拜托奶奶的手工活所带来的灵感。

        ELLE杂志英国版评价“银莲花”作品是“一个异想天开的点子,不仅创造了一件优雅美丽的家具,并且使作品上升到了另一个高度――灯光营造的投影进一步装饰了空间。”,而另一著名时尚杂志VOGUE则撰文点评 “她们的设计――由蕾丝装饰的灯罩和桌子,都是功能性很强的家具,很难让人联想到华丽高贵的蕾丝艺术,但这确确实实又是艺术。”

        纤巧细腻的蕾丝在光的魔术下,影影绰绰地印射在墙上和地板上,形成梦一般的浪漫境界。如此简单的结合,却创造出如此丰富的空间,“银莲花”是将传统工艺和工业新技术完美结合的最佳典范。

     

    挑战洗澡新花样

        要说芬兰人又发明了洗澡的新花样,似乎合情合理。他们的老祖宗首创了桑拿,冬天御寒,夏天清新,解乏消压,成为北欧老少必不可少的一项生活内容。

        然而“聪明浴室”(Smart Bath)还是让人大开眼界。这个聪明又精明的设计出自两个年轻设计师阿尼·阿罗玛(Arni Aromaa)和桑利·索梅拉(Sauli Suomela)之手。当时还在赫尔辛基艺术与设计学院的他们以此作为毕业设计和奥拉斯公司(Oras)合作,完成了这一具有未来主义风格的高科技卫浴设施。

        步入“聪明浴室”,仿佛进入了一个外太空的神秘空间。没有一点多余边角的极简练的线条,自动水控系统,在一片白色和银色的笼罩下,令人仿佛置身于宇航飞船。在“冷酷”的外表下,“聪明浴室”其实是充满人性化考虑的温情设计。这个未来的概念将浴室开发成了第二个起居室,除了清洁身躯之功能,更是家人放松、玩耍的地方。

       “我们让制造商们意识到在每一样产品中,设计是必需的。这是我们主要工作之一。”两位年轻设计师这样说的时候,已经开设了自己的设计公司――五角设计(Pentagon),“目前对于设计这一行来说,只有两种选择,要么是跨国大公司,要么是多如牛毛的小设计公司。而作为后者要介入真正的批量生产市场,需要依靠设计以外的知识和头脑,这是我们的困境,也是一种具有乐趣的挑战。”

        也许是特别喜欢洗澡吧,阿罗玛和索梅拉紧接着的新项目又是和洗澡有关,这一回直接挑战老祖宗的传统――桑拿房。“冷热桑拿”(Hot&Cool Sauna)是一个多功用的智能型桑拿套间,决不只是搞一头雾水了事。在2004年赫尔辛基设计博物馆的“智能家居,智能空间”设计比赛中,“冷热桑拿”一举获得大奖,完全赢得了这个桑拿之国的宠爱。

        看似冷冰冰的太空舱,其实“聪明浴室”的灵感来自芬兰美丽的大自然。湖水、瀑布、桑拿文化,都在此一一体现。

        设计师指出,简洁圆润的线条正如岸边被湖水经年洗刷冲击的石头般,给人以岁月磨练后的陈稳含蓄之美。淋浴可调整不同的冲淋方式,有瀑布般过瘾的倾泻、诗意浪漫的雨滴、还有模拟芬兰人蒸好桑拿,用木桶迎头浇灌凉水的功能。淋浴墙可以加热,劳累了一天的你靠在上面,可享受自上而下的水疗按摩。

        一大清早,打开浴室灯光,犹如一道晨光迎面而来。对于长夜漫漫、不见日光的北欧寒冬来说,这更如阳光一般令人珍惜。事实上,此灯光设计采用的正是北欧治疗忧郁症而理疗的人造阳光系统,她明亮却柔和,给准备迎战辛苦工作的上班族们一个好心情。

        加热的芬兰白杨木地板高度防潮防水,踏在上面,令人觉得和自然更亲近了一步。所有的管道都巧妙地隐藏在内,所有的材料都易于清洁。所采用的生态化高科技水控电控系统具有环保概念,不浪费珍贵的自然资源。

        嘴里的牙膏没漱干净吗?不用忙着取杯子,水池龙头可灵活转身,成为向上的喷泉;走了一天,脚趾发麻,洗脚盆有各种按摩功能,不用弯腰,脚一伸水就自动流出;如果想泡泡脚,就提前加热洗脚盆。

       “我们所想的全部就是令人在此完全放松。”设计师们说。

        要颠覆多年来的传统桑拿在芬兰这个发源地可不是件那么容易的事。“的确如此,”设计师索梅拉说,“传统桑拿房已经深入人心,但是我们仍可以找出不足之处加以改进。”

        传统桑拿房造价不低,可是空间使用率很低。除了洗桑拿,其余时间都空置着;传统桑拿房的座架对于老年人,尤其是腿脚不便的老年来说,也不那么容易爬上去,而低座架的温度又不够高。这些问题,都在五角设计的“冷热智能休闲桑拿套间”(Hot Cool Sauna)里得到了完美的解决。

        新式桑拿炉十分低矮,镶嵌在地板中央;与此同时房间高度也降低了,使散热更加均匀,低处的温度随之升高,便可降低座架。桑拿炉的加热系统也由传统的干蒸变为各种不同加热形式,比如利用蒸汽发散的湿蒸等等。类似长沙发的座椅取代了传统的木条座架。她可以调节不同的温度,以供不同需要,不论是坐还是躺,都非常舒服。

        不作桑拿之用时,这个空间的各项设计之多功能性便突显出来。这不仅是一个家人沐浴后休息放松的地方,也是孩子们嬉戏玩水的游乐场;安置了音响和灯光设施的墙面使这里更可以成为平时看书、冥想的休闲室。

       “冷热桑拿”于2004年设计完成。

     

    不可小觑的小鱼儿

           当托尼·阿尔弗斯朵姆(Tony Alfstrom)和布莱恩·基内(Brian Keaney)这一对好友打算成立工作室的时候,想破脑袋也没找到一个合意的名字。最后,一罐金枪鱼罐头解决了一切问题。“Tonfisk”在瑞典语里的意思是金枪鱼,两人觉得这个名字十分符合他们将要创立的品牌――有点新鲜,有点不同寻常,但又十分商业化。

        短短几年,“金枪鱼”在全世界悠游自在,漂洋过海,英国《金融时报》曾撰文形容“金枪鱼”为“大池子的小鱼儿”。五湖四海的著名商店如伦敦的Harrods百货商店、米兰的Corsocomo时装店,各大博物馆如纽约的现代美术馆MoMA,都可以看到他们的踪迹。“温暖”(WARM)系列是他们的开山之作,也为他们在世界设计领域创下了一席之地。

        这套茶具兼咖啡套装系列由陶瓷和橡木(或桃木)组成。不同于传统茶壶,打成薄片的木板像手镯一样巧妙地包裹住壶体下端,取代了一成不变的壶把手,却能起到一样的拿取功用,并且拥有保暖效果。而杯子的设计自然也是一脉相承。壶口厚实的软木塞令人与自然更为亲近,质朴而憨厚。

        托尼是土生土长的芬兰人,布莱恩来自爱尔兰,两人在赫尔辛基艺术与设计学院学习时有缘结识,出于共同的兴趣而开始共同探讨设计新思路。2000年在法兰克福的安比昂特交易会上,两人的“温暖”一举赢得国际关注和认知,并且成为当年最时髦的新玩意儿。“‘温暖’的灵感来自两方面,”布莱恩回忆到,“当时我在爱尔兰,习惯每天喝很多茶,于是我就想设计一套好的茶具。我不喜欢把手,可是没有把手又要解决热茶烫手的问题。正在我苦思冥想的时候,一个朋友的设计课上正练习如何使用合成薄木片,这两方面一结合,‘温暖’的创意就开始产生了。第二年,我和托尼就合作把她给做了出来。”

        如何将陶艺产品设计得具有商业化却又不是创意,有别于充斥市场的大路货,“金枪鱼”组合的两位年轻人算是榜样。两人身体力行还不够,设立工作室后更是网罗了同辈中的佼佼者,协助鼓励更年轻的志同道合设计师们,先后泡制了一件又一件趣味横生、广受欢迎的获奖产品。塔尼亚·斯碧拉(Tanjia Sipila)的“牛顿”奶糖套罐、苏珊娜·霍卡拉(Susanna Hoikkala)和詹妮·奥娅拉(Jenni Ojala)设计的“自己”(Oma)柠檬榨汁器都一上市就以其精妙绝伦而博得赞誉无数。

       “形状服务于功能并不等于所有的东西都要看上去一样。”这句“金枪鱼”的座右铭不折不扣地体现了哥俩的设计理念和商业准则。谁说商业即是俗气?小小的“金枪鱼”就是最令人心服口服的反驳。

     

    一个和八个

        一个组合――“瓦尔弗摩”(Valvomo),八个设计师。

        这样的结合比较奇怪,更奇怪的是这八个汉子自1993年就牢不可破地粘在一起,这在设计这样一个具有创意的行业里,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

       “瓦尔弗摩”在国际上出名是在1997年,他们在米兰组织了一个传奇性的展览“雪崩”(Snowcrash),展览之轰动性成功吸引了瑞典的大公司Trico,在这把大保护伞下,“雪崩”成为一条及其受欢迎的设计产品生产线,而“瓦尔弗摩”也就成了前卫设计领域中人尽皆知的大名了。从此,“瓦尔弗摩”便不断在国际设计展览、美术馆,以及设计杂志上频频亮相。

       “瓦尔弗摩”设计团队的设计项目涉猎极广――产品设计、建筑设计和室内设计等等,都带有他们独一无二的特征。最重要的是,他们总是有计划地、敏锐地设计营造自己品牌特征的产品。比如“吹气灯”(Globlow)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这款灯最早是为赫尔辛基设计博物馆的一个展览设计的,设计师当时的出发点就是想造一个和用户一起醒来、一起入睡的灯。“我们喜欢没有特定物理形状这样一个概念,”设计师们说,“‘吹气灯’被注入空气时会有形状,而每一次瘪下去形状都会有所不同。”

       “声波”墙面(SoundWave)、“欧卡”衣架(Oka),这些都是给稀疏平常的日用品注入新鲜趣味的佳作。用普通材料塑造非凡效果是“瓦尔弗摩”的强项,然而说起团队的设计哲学,八个人就会异口同声地表明他们拒绝给自己套上什么“主义”而不断重复自己。“我们享受挑战,一个看不见的的新设计领域对我们来说毫无障碍。”

     

    裁剪光线

        光线对于尤卡·考比海特Jukka Korpihete)来说不是抽象的,而是一种非常具体的一种材质,所以把他称之为灯光裁剪师并不为过。他的灯光设计不仅给空间带来光明,更赋予光影不同的形状和色彩。“光线也是一种设计材料,我想要带出光影的形态。”他这样说到。

        考比海特经常使用钢铁或者塑料作为原材料,他的灯都十分地简单和开放,最重要的东西――光线,则被强化了。最典型的例子就是“稻草”灯(Ruoko)和“阿拉”灯(Ara),这两款灯在许多个国家大获成功。他的灯光作品已经成为很多人的收藏品。

        年纪轻轻的考比海特已经在各个博物馆,其中包括赫尔辛基设计博物馆和阿尔瓦·阿尔多博物馆,举行了他的个人灯光设计展览。作为一个“裁剪”光线的设计师,他还有很多令人惊讶的才能,其琉璃设计作品令人惊喜,而画作也在芬兰的很多展览中得以展出。

     

    陶土温柔

       娜塔丽·拉赫登马基(Nathalie Lahdenmäki)早已被设计界公认为芬兰设计师,尽管她同时具有法国国籍。扎根于芬兰大地的她将北欧风情融入她的设计之中,而从她的赫尔辛基工作室中生产出来的陶瓷和陶土桌上用品,从头到尾完全手工打造,限量制作。

        2002年起,她以资深讲师的身份在母校赫尔辛基艺术与设计学院工作,同时作为自由设计师为各制造商设计陶瓷器具。她的作品被多次选入芬兰和国际上具有代表性的陶瓷设计展览。

        拉赫登马基的碗碟杯盘温文尔雅、细致玲珑,一看就是出自女性之手。看到这些错落有致宛若精灵的家什,令你忍不住要坐下来享受一顿午茶,倒不一定是胃的需求,更重要的是养眼。当然,那口中之物也马虎不得,也要同样精彩匹配才行。

       “在我的设计中,我更注重材料的质感;以及不同颜色和不同表面之间的平衡感。物件的美感和实用性是重要的,但是当人们把杯子端在手里的时候,他的感觉也是很重要的。饮食是一种温柔的奢侈。”这位女设计师如是说到。

    一叶抵“千金”

             当细密精致如蕾丝一般的项链“叶子”(Lehti)呈现在人们面前时,大家都被其精巧的工艺所折服,更啧啧称奇于这样轻盈的感觉竟源自厚重沉稳的金属材料。

        设计师玛莉娅·姚海能(Maria Jauhiainen)沉迷于金属力量和纤细并存的品质,她的作品总是一场力度和轻巧并驾齐驱的实验。在整个制作过程中,思考占去了大部分的时间,相比之下,从动手到作品成形反而显得及其迅速。和很多芬兰设计师一样,姚海能的设计灵感来源于大自然中的一草一木。

        “叶子”的主意最早是从垃圾堆里的落叶开始的,一面世便获得了广泛的国际关注。英国的维多利亚和艾尔伯特博物馆、苏格兰博物馆,以及纽约MoMA都将其收入永久馆藏作品。姚海能目前在伦敦生活工作,她的第一个个人展览刚刚在赫尔辛基和斯德哥尔摩展出。

    地图情迷

       阿努·潘蒂能(Anu Penttinen)是当今世界上最有趣的一个芬兰设计师。说她有趣,是因为单看她的作品,你无法明显地辨别出其“芬兰特色”,她那些大大的手工吹制花瓶带有浓郁的非洲风情;说她有趣,因为她是我所碰到的芬兰独立设计师中,第一个直言不讳地强调市场推广对于设计师的重要性。

        然而最有趣的,是她作品上那些弯弯曲曲奔放游走的线条,潘蒂能会直截了当地告诉你,那是地图。

        曾经游学工作于世界各地的潘蒂能从小就喜欢看各种各样不同的地图,并且为之没有理由地疯狂着迷。从她那里我才知道网络上有个Google Earth的查询功能,可以通过点击放大各个国家的地图,“简直美妙极了,”她兴奋地向我介绍,“天哪,我一说起这事儿,就要忍不住激动地打个激冷!”

        黑白两极是潘蒂能的最爱,但这并不等于她不喜欢色彩。事实上在她赫尔辛基小小的展示厅中,越来越多鲜艳的红色、桔色蔓延开来。从人为的都市、郊区环境中寻找灵感是潘蒂能的强项,地图就不用说了,交通标志、灯、噪音等等,都为她设计所敏捷运用。她自称被秩序和无序之间的关系所迷惑,并通过个人体验将起诠释在黑白玻璃作品中。

        工作居住在离赫尔辛基两小时车程的郊外,潘蒂能十分享受乡村生活。在那里,她结合传统的玻璃制作工艺和现代想象力,宁心静气地自由挥发创造力。当然城市也很好,是她公关、推广的舞台,也是她转化艺术价值不可或缺的活力所在,“圣诞节前简直卖疯了,”她对我说,“有一天我曾想,要是卖出一件Unique花瓶,我就马上去买那个想了很久的印度厨柜,”说到这儿,她不由兴奋起来,“后来真的卖掉了一件!”

       “但我还是没有去买那个柜子,把钱那样全部花掉太疯狂了。”她最后说。

    (待续)

         艺术世界 2006/03

  • 北欧设计 重创新经典

            汉娜·莎伦(Hanna Saren)的木兰花木屐在《欲望城市》主角凯莉的脚上妖艳地一闪而过,或许没有给太多人留下深刻印象。相信更没有太多人会料到,如此具有浪漫女性主义色彩的设计来自芬兰,一个以极少主义和实用主义风格著称的国度。

          二十一世纪的芬兰设计是什么样的?这个一九五零年代就蜚声国际的设计重镇在阿尔多、弗兰克,维尔卡拉等大师们的保护伞下,正显示出越来越有趣味和多面性的特征。事实上,自一九九零年代起,一股不可忽视的新锐设计力量便异军突起,芬兰设计的国际形象由此产生了微妙而惊喜的变化。

          跟随全球化的势头,地域分界已不再是衡量设计风格的唯一标准。被称为“X一代”(Generation X)的北欧新生代设计师如同“空中飞人”,他们是泛欧洲化的,他们是都市化的,他们在国际舞台上的表现精彩纷呈,令人侧目。

          毫无疑问,属于“斯堪的纳维亚设计”这一重要设计流派的芬兰设计无论怎样推陈出新,仍然忠实地传承着恒久的经典。实用、简约,并且美丽,仍然是这些芬兰年轻人的设计座右铭。但与前辈们相比,他们更勇于尝试新材料,更大胆发挥奇思异想,挑战消费新观念和新习惯。

          年仅35岁的哈里·考斯基宁Harri Koskinen)已被同行们称为大腕。当年一盏“冰砖”灯令他一举成名,从此佳作连篇一发不可收拾,是如今设计界当之无愧的年轻大师。去年他的新作K休闲椅再获科隆家具展览会的奖项,这把将纸纱布料套在金属框架上做成的椅子具有典型的北欧风格,其清晰的线条和谦逊低调的派头是考斯基宁极少主义哲学的延续。同样精彩的是设计新秀“蝴蝶”组合(Perhonen),玛丽·瑞兰达(Mari Relander)和安娜·卡特琳娜·蒂莉(Anna Katriina Tilli)两位年轻的女孩子把祖母级的手工编织蕾丝花边和层压玻璃新材料相结合,“银莲花”餐台和落地灯在伦敦一亮相,引起媒体和评论界一片惊呼,并在2003年获得英国《ELLE》杂志的年度最佳家具奖。纤巧细腻的蕾丝在光的魔术下,影影绰绰地印射在墙上和地板上,形成梦一般的浪漫境界。如此简单的结合,却创造出如此丰富的空间,“银莲花”也是将传统工艺和工业新技术完美结合的最佳典范。

          仅仅实用的产品显然已经不再具有足够竞争力,而除了好看,更有趣味的设计便更能吸引人。芬兰人素来以独特的幽默感著称,尽管设计对他们来说甚至可涉及到国家形象如此严肃,但偶尔把玩一下博君一笑,亦未尝不可。“瓦尔弗摩”(Valvomo)设计组合的“吹气”灯关着的时候像个瘪了气的气球一般瘫软着,毫不起眼;可一开开关,在灯罩内小风扇的作用下,便慢慢鼓胀,不一会儿功夫就神气活现地亮堂了。这盏被设计师形容为“和用户一起入睡、一起醒来”的灯多次获得国际设计奖项,并被纽约现代美术馆收入馆藏。

         “金枪鱼”组合(Tonfisk)可能是芬兰年轻设计师中最具商业包装头脑的了,他们的“温暖”咖啡(茶)具系列可在世界各大都市的设计精品店中一觅芳踪。精致的陶瓷和粗旷的木质造就鲜明却和谐的搭配,具有东西方文化融汇之风韵,“温暖”在亚洲市场尤其受买家的喜爱。秉承了“金枪鱼”的作派,同门出品的“牛顿”奶糖套罐由塔尼亚·斯碧拉(Tanjia Sipila)设计,一上市就以其精妙绝伦而获得赞誉无数。

          发明了诺基亚如此高科技产品的芬兰同样也是桑拿浴的创造者,面对洗了几百年的澡,“五角”设计(Pentagon)照样洗出了新花样。他们的“聪明浴室”和“冷热桑拿”方案充分开发新材料和智能技术,突破传统桑拿一成不变的格局,更切合现代人消压解乏、放松身心的需求。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历来是芬兰设计师为之骄傲的设计理念。地袤人稀的北欧大地以农林业发源至今,其质朴平实的生活习惯和热爱自然的宽广心胸无不影响着设计师们的头脑。半个多世纪前,卡伊·弗兰克设计了一款存放奶油的小瓶子,其大小尺寸只好可放在双层玻璃窗之间,让其时众多没有冰箱的百姓家庭解决了存放难题。今天的芬兰已成为全世界最富有的国家之一,这只奶油瓶仍是货架上抢手货,而弗兰克的这种设计精神也一直是设计师们的楷模。设计不是时尚,设计不是流行,设计是一种斯堪的纳维亚人引以自豪的生活方式,是昨日的传统和明日的期待。

          二战后仍然一穷二白的芬兰发展到今天的地步,一靠芬兰人的坚韧苦干和认真严谨,二靠想象力创造的神话。设计一直是芬兰经济的原动力,这也是为什么政府在推广设计概念、鼓励设计新手上如此舍得花大力气。2005年是北欧四国不约而同的设计年,和瑞典、挪威和丹麦相比,芬兰着重笔墨突出其令人骄傲的新生力量。由芬兰设计论坛举办的《全球·本土》和《进口·出口》等展览集中呈现了目前相当具有知名度和实力的芬兰年轻设计师,同时也深层次地审视了今日芬兰设计的走向。

          面对瞬息万变的世界格局,具有国际工作背景的设计师们在挥发各自天马行空的创新手笔同时,也体现了北欧文化之独特和深厚底蕴。以个人观点和经验为基础,透过新的敏锐视角,芬兰青年设计师们向全世界传递着来自北方的清新和洗炼。

           新地产

  • 弗兰克――反对设计的设计大师

          故事要从这个白色的小瓷瓶说起。1948年的芬兰,刚刚经历了二次世界大战,国民经济状况极为惨淡。卡伊·弗兰克(Kaj Franck)设计了一个用来存放奶油的白色小瓷瓶,她外型简单,看上去十分普通。然而关键在于她的尺寸――窄小的瓶径、狭长的身体,正好可以夹在双层窗户的空隙之间,于是手头拮据买不起冰箱的老百姓便可以在漫长的冬季利用“天然冰箱”储存奶油,并且可以用这个小瓶子不断地到商店里去续买新鲜奶油。

          这个具有传奇色彩的小瓷瓶直到今天还在生产。即便家家都有了冰箱,她的简洁和实用仍然使之成为很多芬兰人家常生活的首选。

          五十年代被认为是芬兰设计走向国际逐渐声名鹊起的时代。卡伊·弗兰克(1911-1989)正是继芬兰著名现代建筑大师阿尔瓦·阿尔托(Alvar Aalto)之后的第二代设计师,并且成为二战后芬兰设计界的领衔人物,好几代芬兰设计师的精神领袖。

          一九三二年,弗兰克以一名家具设计师的身份毕业了。时值三十年代大萧条,弗兰克也未能幸免于失业的遭遇,在此期间,他靠为几家纺织品公司制图、设计装饰图案谋生。这段经历令弗兰克有机会积累了针对不同材质和技术的设计经验,而紧接着的第二次世界大战,也是他个人成长的磨练期。

          人生的转变终于在一九四五年得以实现。复员军官弗兰克先是被应用艺术学校聘为教师,之后到阿拉比亚瓷器厂(Arabia)当设计师。一年后,弗兰克就在一个琉璃艺术比赛中获奖,同时在不同的设计领域内担任艺术总监。从此,他在芬兰设计和应用艺术领域中越来越活跃,逐渐影响了芬兰陶瓷和琉璃设计的发展,并且重塑了芬兰的设计语言。

          早在一九三零年,当弗兰克还是一个学生的时候,一次前往斯德哥尔摩设计展览的经历令他对实用主义产生了强烈的共鸣。弗兰克被传统民间艺术品简单实用的美感深深吸引,他甚至在笔记中引用十九世纪英国美术工艺运动(Arts and Crafts Movement)领导人物威廉姆·莫里斯(Williams Morris)的见解,认为工业化社会最大的问题是为生产而生产,而不是为需求而生产。

          说起早期在阿拉比亚的工作经历,弗兰克回忆到,“我被单独留在一个小房间里,要求设计东西。”他重新开始学习新材料和生产要求,探索设计的可能性和局限性。弗兰克的第一个项目是重新设计一只碗――一种看上去千篇一律的主要产品,却为了技术原因需要新的设计。对弗兰克来说,粗陶碗一直是实用主义流派的象征,于是他将其发展成了彩陶,并使用各种生产技术制成最基本的形状。“炊具是永恒中立的,”他说,“真正高品质的主要产品如搅乳器、和面盆等等,都是十八世纪末期的产物。它们并不一定要漂亮,也就是说它们持有自己的美。正是通过它们,我找到了自己的方向。”

          这只碗可以说是后来的琦尔塔系列(Kilta)的开始。在艰难的战后时事下,需求成为人们生活的第一选择。在弗兰克固执的努力下,他终于说服阿拉比亚生产他设计的简单、便于存储并且具有不同功能的餐具,因为他认为在现代家居打理中,空间是最重要的。这套每日必备的琦尔塔餐具系列非常简单,唯一的装饰就是弗兰克精心挑选的不同色彩。自一九五三年至一九七四年,销售量达两千万件的琦尔塔成为显而易见的经典。而文章开头提到的琦尔塔奶油瓶,可以说是经典中的经典,成为弗兰克设计哲学的标志。

          弗兰克精力充沛,除了担任设计师的工作,还任教于赫尔辛基艺术设计学院。对他来说,教学、讲座、写书和设计一样,都是传达他的设计理念的方式。弗兰克的教学充满魅力,令人兴奋而备受鼓舞。他以自身的成败经历作为活例子来阐述设计的困难,他将不同领域的学生放在一起做交流学习,希望以此打破未来的行业界限。

          卡伊·弗兰克的故事是一个“反对设计”的传说,解释了一个设计师是如何超越形式,发展设计概念的过程。任何设计的关键在于物品本身的用处和目的,而外型则是自然地传承这一功能。“我不想为外型而设计外型,我更愿意审视物品本身的基本功能――派什么用处?我的设计理念与其说是设计,不如说是基本想法。”弗兰克早年如此说到。

          反对设计,或者说没有设计,从来不是设计的反义词。这与其说是设计的伦理,不如说就是一种社会思潮。它意味着纯粹、优美和自然,给予思想和诠释更多的空间,给予创造以自由。它努力打破世俗偏见和陈规陋习,还原物品本身完整的自然状态。弗兰克在他的教学生涯中,曾经多次提到,设计是一个自我证明的过程,每一种材料都有其忠实的形状和技术,物品本身对设计师来说无非是解决问题的创造性方案,而每一样物品都应该是必需的、实用的和被证明有存在价值的。

          反对设计的基本在于明智的诠释:合理的用处以及最重要的功能性、实用性和朴素感――在日常生活的每一天,以简洁、合适的形状表达纯粹、通透和美丽。“美的终极意义不正是本质的、功能的和恰当的吗?”弗兰克曾经这样问到。

    今日――致弗兰克的献礼
    TODAY――Salute to Kaj Franck

          “我花了很长时间才找到我喜欢的东西。”卡伊·弗兰克曾经这样说到。

          弗兰克的工作之根本在于坚持不懈地思考、不断地研究探索、进行发展和提高。这种工作精神激励了很多芬兰当代设计师,甚至是年轻一代的设计师。

        《今日》展览是一个向大师致敬的展览。参展的芬兰艺术家都是来自应用艺术和工业设计的不同领域中的佼佼者。他们有的曾经上过弗兰克的课,有的是弗兰克的朋友;更多的年轻设计师却从未与大师谋面,却是弗兰克设计大奖的获得者。

          设计师们挑选出某些弗兰克的作品,和自己的参展作品放在一起陈列。通过这种方式,阐述他们对大师的理解以及大师曾对他们产生的影响。

         昨天、今日,不同作品的相似与反差,有趣地呈现了当今芬兰设计精英和年轻势力的思考方向。

    安妮莉·塞尼欧――卡伊·弗兰克设计大奖2002年得主
    Anneli Sainio――The Kaj Franck Design Prize 2002 Winner

          由芬兰展览基金会资助的卡伊·弗兰克设计大奖在2002年颁发给了陶艺设计师安妮莉·塞尼欧(Anneli Sainio)。此项设计大奖于1992年由芬兰设计论坛创建,以奖励具有卡伊·弗兰克晚期设计精神的设计师或者设计团队,同时也以此鼓励设计师们以创新精神进行产品或作品的研发。

          2001年,评委会把奖项颁发给一直汽车工业和手机行业的设计师艾若·弥迪能(Eero Miettinen),然而塞尼欧与他相比,则是截然不同的设计师。

          作为一名陶艺设计师和艺术家,塞尼欧堪称手工艺术优良传统的忠实传承者。自1979年毕业于艺术设计大学之后,塞尼欧在将近二十年的时间里以教学作为主要经济来源,同时进行自己的陶艺创作。目前,她和从事珠宝设计的丈夫共享一个工作室,生活在赫尔辛基附近的费斯卡艺术村。

          塞尼欧一直有意选择在乡村生活和工作,以保持轻松的步调。她的陶艺作品受到买家的热烈欢迎,但她却不愿意为了市场而陷入大规模生产,她也没有雇佣任何人,始终亲手制作每一件作品。陶艺制作的繁忙工序给她带来满足感,而过程本身可以提供解决问题的新方案,甚至逐渐带来新的变化。

          在很多方面,塞尼欧自然而然地遵循了弗兰克精神:弗兰克一直很强调手工艺的重要性,并且认为艺术家的职责不应该是过量生产。塞尼欧的作品和弗兰克的设计观念也有很多共同之处:创造优美的家居产品,提供各种不同的实用价值,毫无多余肤浅之物。塞尼欧的设计是三维的――形状、质地和时间。她从最基本的几何形状开始,通过反复、结合和变化,组成无数种不同尺寸、不同功能的桌上用品系列;不同釉质和粘土的结合以及烧火技术制造出独一无二的美妙质感。塞尼欧的设计持久耐用,绝对经得起时间的考验。

          事实上,塞尼欧从一开始就很注重作品的长期延展性。只要有需求,她就不断地持续某一类设计或者模式,而买家也能清楚地了解到,自己所买的东西可以不断地添加配套。塞尼欧的设计中找不到流行趋势,它们总是厚重而结实,光滑的釉质手感极佳。它们自由简单,干净利落,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正如卡伊·弗兰克设计大奖评委会所言,塞尼欧独立发展了自身产品的基本材料和技术,她的作品强调了基本陶艺技术和实用功能的结合,并且在小型企业的基础上,专业化地制造生产了大量独特的陶艺产品。

          而对于塞尼欧来说,陶艺就是一种生活方式和一种生计。在她从头到尾制作的成千件作品中,倾注了她对陶土的渴望和热爱。通过无拘无束的材质,她不断进行实验和创造。

    和安妮·斯坦罗斯的对话
    (二)设计不是时尚

    Dialogue with Anne Stenros
    Part II: Design Is Not Fashion

    殷:如今芬兰的年轻设计师和老一辈芬兰设计师有什么不同?
    Stenros:在我们的展览《今日》中,就可以看到这两者之间的对比。参展设计师有年轻人,也有一些年纪比较大的设计师。我留意到他们之间有共同点,那就是设计概念。他们都对外型本身不感兴趣,而对外型背后的想法感兴趣。换句话说,也就是对于设计更复杂综合,更深层次的思考。弗兰克大师自己就曾经说过他对形状不感兴趣,而是对设计想法的概念、以及它如何服务于功能感兴趣,而不是玩弄于形状。我想今天的设计师们,不论是年轻的还是年纪大的,都有同样的态度。
    所不同的是,过去的设计师总是对材料有非常直接了当的深刻了解。因为那时候技术有限,他们能够了解材料的可能性,不论是木头、琉璃还是陶土。他们知道材料的缺点和长处。而今天的年轻设计师,我想对于材料就没那么直接的了解了。打个比方吧,按照现在的工作方式,他们画个设计草图,发到意大利,甚至卡帕里尼的某个地方,然后东西就在那里制作完成了,至于究竟什么样的东西能出来,就没准了。现在的年轻人缺乏对于材料脚踏实地的知识。当然,使用各种不同材料,尝试各种局限性,这对设计是有利的,但是从另一方面讲,年轻设计师始终不能长久地和一家公司合作,一会儿和这家,一会儿和那家,没有和一家公司就某一种材料长期合作的传统,没有那种特别踏实的,对某个领域完全吃透的安全感。因为这种长期合作可以令你了解公司理念,了解设计语言,让你感觉很舒服,并且不断挑战极限。可惜今天这样的状况很少发生了。一家公司要花很长时间培养年轻设计师,并且让设计师完全深入到整个生产过程中,这时,两者之间的相互作用和合作可以产生丰富而伟大的成果。
    所以照我看来,现在年轻设计师的确很自由,没有思想包袱,这是积极的一面;但是作为设计师来讲,你或许会发现自己太冷酷无情了点。

    殷:设计对于芬兰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Stenros:在一九六零年代,芬兰人对此是很在意的,因为设计是整个国家的形象之一。但是那个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现在可以说芬兰人对于设计不那么刻意地强调了。我们在每天的生活中都遭遇着设计,比如选衣服,买家居用品啊,但都是无意识的。
    两三年前,有那么一股所谓的潮流在三十几岁的芬兰年轻人中流行,也就是说觉得设计是很酷的。我不怎么喜欢这种现象,他们认为设计是时尚,是他们的特权,这是不对的,设计根本不是潮流,斯堪迪纳维亚设计是一种生活方式。设计是简单、方便、实用的东西,你可以传给你的孩子,甚至孙子的东西。设计是一种延伸的观念,不是说什么你拿来用两年,扔掉又换一样用用的东西。

    殷:那么,设计对于向芬兰这样的国家经济能有多重要呢?
    Stenros:我想站在今天的立场上来看,应该是个关键因素,尤其是对国际品牌来讲。我们有个政治提案叫“设计2005”。政府也支持我们一部分经费,进行“工业设计技术方案”。所以,我们所依赖的,不仅仅是技术,如果我们的技术没有设计,我们就会输。
    纵观目前的国际品牌,不论是芬兰的、美国的还是中国的,他们都是因为有非常好的设计,才能在国际市场上展开竞争。即使是像造纸业这样芬兰典型的支柱产业,也开始意识到设计在市场竞争中的重要性。我想设计更重要些,因为它涵盖了实际的产品。设计有关形象,但是设计也有关功能。在我看来,设计并不是外型,而是实实在在的品质问题,一种可以不断提升的品质。这也就是为什么我曾提到,我们把设计很当一回事。
    这是弗兰克大师一直强调的,也是芬兰设计和斯堪迪纳维亚设计背后的真正精神。

    殷:如果请你用一句话来总结芬兰设计,你会怎么说?
    Stenros:哈哈,嗯……,我想我会引用弗兰克的那句话,“美的终极意义不正是本质的、功能的和恰当的吗?”我想,一件不实用的东西肯定不会是好的设计,而且也不会是芬兰的,哈哈,我们芬兰人总是很实惠的,在设计上也不例外。当然,实用的同时也可以是美丽的。

    注:安妮·斯坦罗斯是芬兰设计论坛的执行经理。

    感谢:Design Forum Finland提供相关图片和文字资料

     艺术世界 2004/01

  • 被设计的北欧

          自芬兰设计1933年第一次在米兰三年展亮相,就没有人再敢小觑这个来自北欧寒冷地带的小国家。

          设计是生存。二次大战后的芬兰资源匮乏、人力紧缺、技术落后,面临着严峻的国家重建工程。而芬兰设计和应用艺术在当时起到了及其关键的作用,不仅将设计这一行从手工业发展成了工业,亦带动了各行各业设计元素的质量提高。一九五零至六零年代,设计在芬兰成为一股强势运动,也是当时整个国家最重要的文化出口产品――阿拉比亚(Arabia)、阿尔泰克(Artek)、伊塔拉(Iittala)和玛丽曼高(Marimekko)等从此成为世界知名品牌直至今日。如同建筑、音乐、文学和视觉艺术,设计在芬兰也认知为一项重要的文化分支,芬兰设计在世界各地的博物馆和画廊都具有相当的分布。

         设计是生活。琉璃、陶瓷、家具、纺织品和服装等等名目繁多的芬兰工业产品都具有品质独特的设计风格。设计作为一种“国家形象”,不仅是芬兰人时刻分享的荣誉感,更是生活中每时每刻的真实体验。大师卡伊·弗兰克(Kaj Franck)和阿尔瓦·阿尔多(Alvar Aalto)半个世纪前设计的餐具和花瓶直到今天仍在源源不断地生产,出现在芬兰人的客厅里。而这只是无数经典设计例子的一小部分。

          然而跨入二十一世纪之后,芬兰设计便不仅仅局限于一个国家的形象定位了。更多的国际化品牌应运而生――诺基亚(Nokia)、松朵(Suunto)、伐木工(Timberjack)和范尔梅特(Valmet)等都是国际市场上同类产品中的主流。设计,俨然成为工业竞争中极具优势的卖点。在一九七零年代,外国记者来到赫尔辛基的夏日街头,会激动不已地描绘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穿着玛丽曼高的著名条纹衬衫;而今天,他们看到的则是人人都在街头对着诺基亚手机聊天。

          国家和国家之间的“设计竞争”已成为陈年往事,取而代之的是公司和公司之间的全球化竞争。设计也不再是一项文化运动,而是独立实业的商业概念。对芬兰来说,设计不再是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树立的“国家形象”,而是品牌建设中不可或缺的重要元素,更是世界市场白热化竞争中的有利工具。

          信息社会和信息科技给予工业设计一个更新更完整的定义――将技术“包装”成实用的、综合的,需要的形式。设计一个花瓶、椅子或者衬衫和设计一台造纸机、WAP手机或者潜水电脑是完全不同的。技术和设计的界限正在模糊,设计的“国家特征”也正在消退。在众多的芬兰国际品牌中,很难便别出其所谓的“芬兰特色”,即使他们都是“芬兰制造”。

          和以往的设计艺术家们独立工作模式不同,现在的设计工作流程则由产品发展部门的设计经理们带领专家小组通力合作。而很多领导者并不是芬兰人,小组成员也是多国籍的,因为产品目标是全球市场而非仅仅国内消费者。

          直到一九八零年代,芬兰的设计师概念还只是具有专业技能和知识的同类群体。而如今的设计领域则由一批年轻设计师主导着,他们是芬兰设计的英雄,是国际设计市场上的游牧民族。随着他们的觉醒,一批更年轻的设计公司、新媒体的创作者,以及数码建筑师们随之诞生。在他们手中,设计成为有内容的产品和一项文化工业。

          然而危机也随之而来。在过去十年至今的发展中,芬兰设计的形式和内容都在变化。为了吸引更有选择性的客户群,设计内容变得越来越不确定。文化、艺术、美学,甚至是最基本的功能,不再成为设计的话题中心。设计的利益最终获得者只是那些大品牌们。技术和市场的关系越来越明显,设计的普遍共享意义和传统品德逐渐消失。基本功能被所谓的精英文化取代,设计成为消费工业生产中的一个部分而已。

          在这种情况下,那些昔日的设计明星是否风采依旧呢?弗兰克的瓷瓶、阿尔多的椅子和伊索拉的印刷――答案是肯定的。这些产品仍然不断地生产,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们设计得好、做得好、使用美观,并且经得起时间的考验。他们不仅是芬兰设计历史的见证,也是芬兰设计的最佳。

          芬兰设计论坛正是在这样的大背景下,试图寻找芬兰设计在二十一世纪的任务和方向,在发展和传统之间保持平衡。这个终年寒冷、暗夜绵长的国家在一百多年来缔造了如此多才华横溢的设计艺术家和精彩艳羡的设计艺术品,绝非偶然,而时间的长河恰恰又正是考量设计的试金石。


    从X到Y――北欧青年设计师
    From X to Y ----Young Nordic Design

          X,一个谜。

          X一代,是谜一样的一代。这个称谓由芬兰设计论坛率先提出,并且举办了“X一代――北欧青年设计师大展”。那么“X”究竟作何解释呢?

          正如受众对这个“X”迷惑不解一般,设计论坛认为,跨入刚刚二十一世纪的新一代斯堪地纳维亚设计师有着天马行空、纵横肆意的想象力,甚至令人摸不着头脑。正当市场人员揣摩他们的心思,准备往某个方向或思路进行推广策划时,他们紧接着的主意和想法又变了,而且变得毫无逻辑可循,让人无法跟随。

          时隔不久的今天,“Y一代”的叫法又从设计论坛口中呼之欲出,并且期望在2004年推出展览,以及时反应在瞬息万变的世界格局发展变幻中北欧设计师们的动向。

          “Y”意为“Yes”,意指现如今二十五岁左右甚至更年轻的设计师面对生产厂家或者市场的种种要求,都可以说,“Yes,我做得到。”他们反对大品牌,反对硬性市场策略,他们对消费者和自己充满乐观和自信心,他们对社会怀有责任性,希望自己成为玩家和掌控者,这就是为什么他们总是先说“Yes”,然后按照自己的方式去完成任务。

          设计论坛将把分别来自五个北欧国家(芬兰、瑞典、挪威、丹麦,冰岛)的设计师们分成不同的团队,共同进行创作。他们中有服装设计师、建筑设计师、家具设计师等等不同行业的设计师,所创作的装置作品可以是音乐、纺织品、家具、色彩等等一切他们所能想到的任何形式。

          然而不论是哪一代设计师,作为居住在北欧地区的一员,他们的设计都具有斯堪地纳维亚设计(Scandinavian Design)的共性。“斯堪地纳维亚设计”的概念最早由芬兰手工艺和设计协会会长于1950年提出,五十年代末由他领队的大型斯堪地纳维亚设计展览在美国引起了极大的反响,这也是北欧现代设计在国际舞台上的一个精彩亮相,并且从此立足与世界设计领域尖端。

          斯堪地纳维亚设计所代表的是一种生活方式。它展示的是和大都会生活有所不同的一种都市生活方式――不仅城市化并且与自然相亲。生活在北欧,大自然时刻触手可及:很多斯堪地纳维亚人总是在周末假日赶往乡村,在树林中或者湖水边的小木屋里消闲。尽管长年多数的寒冷气候迫使他们经常呆在室内,但是因此他们则更珍惜户外的时光。于是,家和公共室内场所成了北欧人聚集的场所,而不是其他欧洲地区的公众聚会之地――广场、街道等户外场所。

          如果关注一下北欧的自然条件和历史发展,就不难发现,在斯堪地纳维亚地区,设计从一开始就是关乎生存的问题。愈往北走,自然条件愈是恶劣,物质材料愈是稀少。在创造力和毅力的驱使下,人们从有限的资源中制造出最简单的工具。而地区偏远带来的有利副作用就是促使人们使用一切本地的材料、本地的技术和本地的能源。

          因为文化、历史以及自然条件,芬兰、瑞典、挪威、丹麦和冰岛这五个北欧国家被捆绑在一个设计概念之中,但是他们之间仍然有着个性分明的的区别。尤其是冰岛,因为地理位置原因,其设计风格与生活风俗紧密相连;而芬兰设计师偏于严谨,瑞典设计师则更具有幽默感。这些年轻设计师并不追逐潮流,但是对潮流极为敏感;他们普遍都市化,在全球不同的国家工作,渐渐具有泛欧洲化的特征。由于暗夜漫长,对光感和清澈感的追求成为他们的又一个共性,这使得斯堪地纳维亚设计这个大概念在不同风格的融合中,仍然朝着一个具有共生基础的大方向发展。

          从X到Y,斯堪地纳维亚设计传统被不断地注入新生命力,在无穷想象力的鞭策下变幻莫测而又个性鲜明。再下一代又会是怎样的面目?这将是一个令人无限期待的揣测。

    芬兰设计论坛
    Design Forum Finland

          芬兰设计论坛(Design Forum Finland)是芬兰手工艺和设计协会(Finnish Society for Crafts and Design)旗下的一个机构,成立于一九八零年代末。其主要宗旨和任务是推广设计行业内的中小型企业、在芬兰和世界范围内举办芬兰设计展览、建立各种设计比赛和奖项以鼓励设计师和设计工业,出版专业设计刊物普及设计教育。

          成立于1875年的芬兰手工艺和设计协会是芬兰设计走向世界的始作俑者。创建者们颇具远见地将欧洲的设计教学经验带回芬兰,教育办学,直至1965年在学校规模持续扩大的情况下归属国家,成为赫尔辛基艺术和设计大学。而一九五零和六零年代由协会牵头的芬兰设计世界巡展更令全球设计界为之惊叹,从而使芬兰设计蜚声世界。

          芬兰设计论坛自成立以来,先后举办了“年度青年设计师大奖”、“卡伊·弗兰克设计大奖”、“芬尼亚工业设计大奖”、“X一代――北欧青年设计师大展”等广受欢迎和瞩目的设计展事。同时,季刊《FORM FUNCTION FINLAND》作为设计论坛主办的设计杂志也以推广设计新思想为己任。

          设计论坛在赫尔辛基拥有自己的展厅和专卖店。展厅内不定期举办相关设计展览,供公众免费参观。专卖店内的商品均为芬兰著名的设计品牌和独立设计师们高品质的创作,成为观光客和本地人流连忘返的光顾之地。

    和安妮·斯坦罗斯的对话
    (一)关于斯堪地纳维亚设计
    Dialogue with Anne Stenros
    Part I: About Scandinavian Design

          安妮·斯坦罗斯是芬兰设计论坛的执行经理。本身是建筑博士,母亲是芬兰著名的家具设计师,推广芬兰设计这项工作对她来说,简直就是顺理成章又驾轻就熟的事了。我们的对话在设计论坛的会议室里进行,坐在颇具建筑大师阿尔多风格的新式帆布椅上,似乎可以感受到芬兰设计一百多年来的经典传承,却又始终随时代的发展而不断焕发着新欣生命力。

    殷:斯堪地纳维亚设计这个称呼由来已久了吧?
    Stenros:是的。早在1950年代由被提出了,1954年至1957年在美国的“设计在斯堪地纳维亚”展览(Design in Scandinavia)引起极大轰动,四年中在美国和加拿大地区的24个不同地方展出,上百万的观众前往观看。当时的展览打的标语就是“斯堪地纳维亚设计”(Scandinavian Design)。这个展览的想法来自颇具影响的杂志《美丽的家》(Home Beautiful)的总编伊丽莎白·高登(Elizabeth Gordon)。1951年她去米兰三年展,就提出丹麦、瑞典和芬兰的设计有很多共同点,可以合在一起搞个联展。发展到现在,“斯堪地纳维亚设计”这个概念已经被普遍认知。在1980和90年代时期可能提得比较少,现在则有一种卷土重来的势头,英国的一家杂志甚至用了“Scandi style”这样的词组。

    殷:你曾经提过芬兰的设计在斯堪地纳维亚地区显得比较“东方”,这个说法作何解?
    Stenros:我这么说应该是基于芬兰的地理和政治位置吧,正好介于东西方之间。历史上,我们曾经先后被瑞典和俄罗斯统治,这就在文化上受到一定的影响。在芬兰的东部地区,一些设计受到加勒比海区域文化的影响,色彩比较丰富,比如玛丽玛高(Marimekko)的花布图案。如果要说政治原因,那就是一个小国家如何竭尽全力地树立一种形象,既有别于东方又有别于西方。因为在当时,我们不可能在政治上有所行动,只能通过文化,比如音乐、建筑等等来实现这个目标。所以这就成了一个全国性的任务,我想我们在这方面的确以自己的方式做到了,而且做得很好。

    殷:那么像瑞典、挪威、丹麦和冰岛这些国家的设计呢?和芬兰相比在整个斯堪地纳维亚地区又各有何特征?
    Stenros:我认为相比之下,芬兰总是向着整个欧洲开放的。我们的协会(芬兰手工艺和设计协会)在1875年成立之后,马上在世界博览会上推广我们的工业设计。我们一直比较开放,在欧洲看到任何好的设计教育体制,就带回芬兰,经过研究把它变得更好。所以从这方面来的话,芬兰的设计是受到多方面影响的。当然,我们也有我们原创的极简主义设计。
    我去过冰岛一次,我觉得他们相对来说比较孤立,所以设计灵感也多来自大自然的风景。而挪威还没有太多的设计工业,基本上都是传统模式,这和芬兰是很大的差别,不过当地政府已经开始注重支持本地工业,也包括设计。至于丹麦,我想他们最有名的就是家具设计了。在1970和80年代,如果你提到斯堪地纳维亚设计,那多数是指丹麦的家具生意。但是我觉得在过去的二十年里,他们并没有太多创新。在经典设计上,他们做得很好,但是真正的新意很少。由于他们的IT和高科技并不发达,所以他们的设计领域就很传统。
    瑞典的年轻设计师有一种难能可贵的幽默感,不像芬兰总是搞得很严肃,哈哈,瑞典人比较调皮。但是你知道,设计对于我们来说就是一件很严肃的事,那是我们二次大战以后赖以生存的法宝。因为我们当时没有资源、没有工业,没有技术,一切从无到有,靠的就是想象力。

    殷:为什么芬兰人,或者说北欧人这么擅长于设计呢?
    Stenros:很难搞清楚为什么、什么时候和怎么开始的,说不上来。但是我想政府的支持是很关键的原因,至少在芬兰、瑞典和丹麦是这样的情况。现在在亚洲一些地区当地政府也开始支持设计工业,比如香港和韩国等等。但是我们很早以前就开始了,并且延续至今,和社会共同发展。我曾经去墨西哥访问,当地的一些穷人做的手工艺品相当漂亮,可是并没有得到相应的关注。试想一下,设计最初就是来自于手工艺,从手工艺到工业,这是一个进化过程。即使今天,我们在芬兰提到设计,马上想到的就是手工艺和工业,而并不是其中之一。而在墨西哥,设计就仅仅意味着手工艺品。

    (未完待续)

    感谢:Design Forum Finland提供相关图片和文字资料

     艺术世界 2003/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