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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尔辛基来信 - Page 4

  • 也说桑拿

          如果你碰巧在这个专栏看到我之前所写的“空弹吉他世界锦标赛”和“手机投掷世界锦标赛”的话,先不要笑得太早,芬兰的古怪比赛还真有点没完没了。世界田径锦标赛刚在凄风苦雨中结束,“桑拿世界锦标赛”在南部小城黑诺拉便热火朝天地斗开了。

          比赛规则简单而残酷。参赛者们坐在摄氏110度的桑拿房中,不准相互打扰。组织者通过花洒每隔30秒往桑拿炉上浇水。谁能坚持到最后的就是胜利者。

          芬兰人发明创造了桑拿,五百万人口的国家倒有一百七十万个桑拿,平均每三个人拥有一个桑拿,可谓世界之最。所以要说这个桑拿比赛为世界最高规格,也不算吹牛,“世锦赛”之名当之无愧。今年的比赛有90名来自15个国家不怕热的男女勇士,据说是7年来最成功的一次。男子冠军还是芬兰自家人,他定神屏气地熬了足足13分6妙,憋走了所有竞争者,其中包括仅以2秒之差落败的历届连任冠军。女子冠军则来自白俄罗斯,成绩也不差,8分38秒。

          桑拿世锦赛虽然有趣,也就此给当地带来不少旅游者,但这种“享受”桑拿的方式显然有违真正的桑拿精神。桑拿原本是个具有放松身心和强身健体之功效的“圣地”,这样豁出去不顾一切地死熬,不仅紧张得要命,对身体更有损伤。不过,男人之间相互“斗桑拿”在芬兰倒也不稀奇,似乎谁撑得久谁就更勇猛。事实上,正是之前有那么一帮“桑拿迷”老在黑诺拉游泳馆的公共桑拿内“比武”,搞得其他人莫名其妙落荒而逃,这才干脆搞了个比赛,既不影响他人,又可比个畅快。

          我喜欢桑拿,蹲桑拿的时间也比在国内大有长进,但和芬兰人比,还是初级选手。有一年夏天我鼓足勇气蒸了热腾腾地往湖里一跳,终于体验到“透心凉”的滋味,所以冬日里自然不敢再轻易尝试往冰窟窿里跳或在雪地上打滚了。刚怀孕的时候在美国,美国医生嘱咐不可桑拿。回到芬兰,讲给芬兰医生听,她眼珠子一转鼻孔里哼一声,说没有的事!等参加产前培训班,助产士更是温柔地传授桑拿可以减轻压力的妙方。要知道,直到二战前,芬兰妇女一直有在桑拿房生孩子的传统。 试想,在偏远穷困的农村,桑拿是最温暖、最干净、最卫生的地方了,父亲总是在桑拿房第一次看见自己的孩子,而家中的长者将水洒在孩子头上为他命名。

          芬兰人性格内向,却纯朴好客。如果你第一次去芬兰人家登门拜访,双方相谈甚欢,主人一时兴起邀你“入桑”,可千万不要少见多怪惊慌失措,应该马上做受宠若惊喜笑颜开状才对。受邀一起桑拿可是“国宾级”礼遇,除非你身体不方便,否则羞羞答答地拒绝就是不给面子,甚至不识抬举,双方好不容易热乎起来的友谊马上降温。

          根据芬兰人的理论,在坦诚相见热火朝天的桑拿房里,什么解不开的思想疙瘩、化不开的尖锐矛盾都可得以缓解。“如果桑拿、烈酒和鸦片都帮不了你,那你的问题就严重了。”,老话虽是这么说,并不等于把桑拿和另两样有害物质放在一个档次上,无非是突出桑拿这种健康模式可以令人不需自我麻醉便有所解脱罢了。

          然而除了自我解脱,桑拿是否还能解决敌我双方矛盾呢?试想两人决斗,不动枪不动刀,闷声不响钻入桑拿房看谁撑得过就算赢,充其量伤害自己,也算文明。不知道“桑拿国际锦标赛”的主办者们是否就是要提倡这种非暴力“战斗”呢?

     第一财经

  • 我为蓝莓狂

          每年夏天,我的公公婆婆都会开车到林子里采摘蓝莓。一手持如簸箕般的筛子,一手拎个塑料桶,不一会儿功夫就装着好几桶满载而归。回家后,先进行清洗分拣,然后放入一个特殊的大锅子里蒸煮,这个锅子上有一个小小的龙头,煮好后一拧开,就是过滤好的百分百蓝莓汁。老人家用平时存集的牛奶纸罐装好蓝莓汁封存冷藏,这样到了寒冬腊月,像我等住在城市里的懒人就可坐享其成地品尝夏日美味了。

          蓝莓汁、蓝莓酱、蓝莓蛋糕、蓝莓冰淇淋……两位老人常常采得过头,家里便发了“蓝莓疯”,吃得我两眼发蓝。刚开始我曾经抱怨,甚至“恐吓”他们如此大肆采摘,属于虐待大自然的行为,当心来年一颗都吃不到。

          然而我们家年年蓝莓大丰收,至今还未遭到报应。事实上,芬兰的野生蓝莓多到发昏,以至于允许任何持旅游签证的外国人都可以前来采摘并且售卖,而不需要任何劳工合同。最强的外来采莓大军来自邻国俄罗斯和爱沙尼亚,今年夏天,有四十个泰国人也组团到拉普兰采莓。尽管他们自己掏腰包出旅行和住宿等费用,仍然可以赚下一笔高出他们普通工资好几倍的钱。

          当然,要在硕大的林子里找到又好又多的蓝莓也不是一般人都能做到的。芬兰的蓝莓公司都有专职向导,熟悉地形和植物学,才能有效地指挥采莓人何去何从。上个月有朋友从法国来,也是个“蓝莓狂”,我和先生便兴冲冲地带了他奔赴郊外,想显派一下“蓝色的海洋”,结果可想而知,赫尔辛基的城郊已经城市化,森林面积相对缩小,再加上我们完全不熟悉蓝莓的生长习性,别说海洋了,连滴水都没沾到。最后以10块钱在农民的摊子上买了3升告终,也算皆大欢喜。

          曾经有本地人对外来采莓大军颇有微词,认为他们抢了自家的饭碗。蓝莓公司发话了,我们也买本地农民的莓子啊,可是远远不够啊。总而言之一句话,有人采就谢天谢地了,总比烂在那里暴殄天物好吧?

          是啊,满世界都抢着要蓝莓呢。谁让这个小小的蓝精灵有那么多奇异的功效呢?想增强记忆力的得吃,想提高视力的得吃,想延缓衰老的得吃,不想生癌的得吃,不想得尿路感染的也得吃。最近研究发现它还是对付肥胖和心脏病的有利武器。美国最有影响的健康杂志Prevention把蓝莓称为“神奇果”,Health杂志将其列为“五十大超级食品”之首。

          善待自然母亲的芬兰人真是有福了,能自力更生吃免费蓝莓的芬兰人更有福了。像我这样生在福中不知福的人,应该是蓝莓吃得还不够多,脑筋还不够灵活造成的。今年夏天算是过去了,待我天天定时定量补充蓝莓,吃到嘴蓝蓝,明年夏天定练就一身不怕蚊虫叮咬的采莓技术,采他个昏天黑地!

    第一财经

  • 闲说芬兰语

          芬兰语之难学,可谓“臭名昭著”。尽管芬兰大学实行免费教育,很多外国留学生还是望“芬兰语”而却步。为了消除留学生们的“芬兰语心理恐惧症”,吸引更多外来新鲜血液,这个秋天新学期一开学,芬兰的大学和工学院将大幅度提高英语课程,以至于提供英语教学的硕士学位达总数一半之多。

          对此决定,赫尔辛基大学校长并不认为芬兰语的地位受到了威胁,但他同时也承认芬兰语“的确需要培育”。

          属于芬兰-乌戈尔语系的芬兰语大约五千多年前就初步形成了,目前世界上只有六百万人左右使用。这门神秘的小语种除了给人以生涩难懂的印象之外,事实上亦以其精妙而独特著称。据说《魔戒》作者托尔金正是在学习芬兰语后,受芬兰文化和神话的影响,塑造了他的魔幻世界,他更是根据芬兰语创造了《魔戒》中精灵的语言。

          以我粗浅的初学者水平,不适合在此对芬兰语指手划脚,只能说说自身感受。刚刚入门,很容易一下子被“面目可憎”的芬兰语那气势汹汹的劲头吓倒,于是哆哆嗦嗦地学到半当中,渐渐体会到所谓的“难”,一是其变化多端的“格”,变得人眼花缭乱晕过去;二是其紧密精准的结构,来不得半点误差,像极了芬兰人一板一眼的性格。“芬兰语其实并不难,只是和其他语言很不同罢了。”这是老师常常用来鼓励外国学生的话,说来有一定道理。其实这里学芬兰语的外国人相当之多,赫大的语言班如果不提早排队报名,就赶不上趟。而久住芬兰的外国人出口成章者更比比皆是。

          正好上周末看了电影《阿莱克西斯·奇维的一生》,令我对芬兰语又生一分感触。奇维是第一个用芬兰语写作的剧作家和小说家,被公认为芬兰小说和戏剧的奠基人,芬兰文学之父。十九世纪中叶,在瑞典统治下的芬兰,芬兰语,尤其是奇维所说的西南部方言被斥为“农民的语言”,上流社会均以说瑞典语为荣,说芬兰语是登不了大雅之堂的。奇维正是在这种背景下坚持用芬兰语创作,可想其艰辛程度。他38年的年轻生命在贫寒穷困、酗酒和精神分裂症的折磨中度过,未享半点生后的无尚荣光。如果不是看这部电影,我是无法想象芬兰人曾经在自己的祖国却以自己的语言为耻的。还是文艺青年的奇维为了混入赫尔辛基的上流文学聚会,不得不 “闭上自己的臭嘴”,以免往外蹦的芬兰词儿招致扫地出门。

          事实证明芬兰语终究不是粗鄙的语言,这是如奇维这等芬兰人咬牙坚持奋斗的功劳,要说其政治因素,也是芬兰人到底实现了独立自主的救国理想,要不然现在芬兰人人都得说俄语,这可不是危言耸听啊。

          回过头来说留学生们的英语课程,则是一桩顺应全球化潮流不得不做的事,当然“培育”工作仍旧要细水长流。还是赫大的校长,指出芬兰语教学仍旧是重要的,“或许这能让他们留在芬兰”。

          如果美国说芬兰语,还能汇聚那么多来自世界各地的精英们吗?

     第一财经

  • 旧的不扔,新的不来

          上周介绍了荒诞不经的“空气吉他世界锦标赛”,这次再向各位介绍一个匪夷所思的,让你彻底见识一下芬兰人的幽默和古怪,那就是“手机投掷世界锦标赛”。

          这项由一家翻译公司创建组织的比赛自2000年起每年八月底在芬兰著名的旅游胜地萨翁林纳举办,至今已吸引了不少参赛者和游客观众。和“空气吉他”比赛一样,手机投掷大赛也已经“扔”向世界,可谓遍地开花。由组委会授权的地区比赛在英国、挪威、瑞士,德国等地开展得欣欣向荣,每年夏天自豪地选派地区冠军前往芬兰参加决赛。

          顾名思义,手机投掷比赛就是看谁能把手机扔得最远,谁就是冠军。在此基础上,比赛分“少年组”、“自由式”和“传统型”,其中“少年组”为12岁以下儿童所设;“传统型”是指传统的肩投式,纯以投掷距离为输赢标准;而“自由式”就花头多一点了。参加“自由式”比赛的,不分老幼中轻,爱怎么扔就怎么扔,其服饰打扮必须别出心裁,同时还分个人赛和小队赛,最后由评委根据综合表现打分。

          以“诺基亚”领先世界移动通讯技术的芬兰是世界上人均拥有手机最多的国家,我到现在还没有碰到过一个没有手机的芬兰人,却有很多人完全依赖方便的高质量无线网络,家里根本不装有线电话,其中就包括我们家。那么,当手机这个我们生活中的“好朋友”老了、旧了、坏了之后,该去哪里呢?这正是“手机投掷世界锦标赛”创始人们要提出的启示性问题。

          手机的回收是一项意义重大的环保工作。根据芬兰保险公司统计,芬兰成千上万的美丽湖泊中,“蕴藏”着众多手机,既是资源浪费,也是环境污染。于是乎,创办者想出了扔手机的妙招,算是给了没人疼没人爱的废旧手机第二次生命――娱乐大众。手机那么轻,不管老人小孩都扔得动,所以这首先是项老幼皆宜的体育活动;其次,这更是一项有利于心理健康的锻炼。谁不曾有讲了个不愉快的电话,气血攻心,恨不得把电话摔了的经历?现在好了,不必心疼你自己的新电话了,尽管参加大赛,使劲扔,把所有不称心不如意都扔个烟消云散。需要说明的是,你就是气得不得了,想扔自己的手机也不行,所有的参赛者都必须选择比赛主办方提供的各种型号、款式、颜色和体重的带有电池的废旧手机。至于什么样的手机才能“飞”更远,则众说纷纭,有的认为重手机扔得远,有的认为形状合手更重要,还有的强调手机的外壳颜色。

          手机投掷不仅富有环保概念,更集强身健体和妙趣横生为一体,简直要成为解放人类身心的当代最佳运动了。如果人人都能采取这样的方式发泄不满,这个世界岂不是要减少很多暴力冲突了吗?和“空气吉他”比赛倡导人类和平一样,芬兰人稀奇古怪的点子后面,常常带有济世救俗的伟大理想。当然,信不信由你,你要是只在乎把手机扔个稀巴烂,大家一样欢欣鼓舞。

          目前为止手机投掷的冠军宝座由一位名叫维乐·比波的年轻人所拥有,去年他投出了82.55米的好成绩,刷新了世界记录。获奖者们的奖品则是一部不折不扣的新手机,有没有人高兴过了头,把这奖品也扔上了天,就不得而知了。

    第一财经

  • 空弹也是弹

        要说芬兰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最为中国老百姓“喜闻乐见”之一的要数“背老婆比赛”了。这个常常被电视转播的体育娱乐节目显然已经在中国深入人心,以至于中国化了的“背老公比赛”运应而生。

           芬兰人的想象力是不可低估的,具有独创性的“背老婆比赛”其实还算不上怪,真正令人瞠目结舌的各种比赛遍布北欧大地,“空气吉他世界锦标赛”便是其中之一。    所谓“空气吉他”(Air Guitar)表演,就是什么都没有,表演者虚拟弹吉他状,随着音乐抑扬顿挫,真正的“空弹”也。这项1996年创建于芬兰北方城市奥鲁的比赛刚开始只有7个本地参赛者,而今年八月底的决赛已经汇集了来自13个国家的26名地区冠军选手。比赛更是吸引了众多旅游者和国际媒体,成为每年夏季当地音乐录影节的一大盛事。

           这个听上去很白痴的活动在全世界有一大批拥戴者,其狂热和认真之态度不禁令你怀疑究竟是他们在发傻还是自己没灵性。说起来“空气吉他”由来已久,谁不曾在客厅或迪厅里随着自己喜欢的音乐挥舞几下呢?可现在这空穴来风的玩意儿居然正儿八经地被捧上了天,且愈演愈烈,实在是妙趣荒诞的紧。

        根据创办者的宗旨,“空气吉他”活动是为了世界和平。如果世界上人人都弹“空气吉他”,所有的战争将结束、所有的坏事将停止。至于为什么“空气吉他”会有如此神奇的力量,创办者们没有说明,只说是根据“空气吉他”的观念――随你怎么想都成。

        然而这个真正从无到有的游戏却绝非儿戏,不是“专业”选手连门都摸不着。比如美国人要前往芬兰参加大赛的话,必须先参加由芬兰组委会指定的美国地区比赛,非名列前茅还不具备决赛资格呢。至于比赛规则,就更严格了,参赛者只能携带无形的乐器,比如“空气”;参赛者不能有任何伴奏,不管是真的还是“空气”的;参赛者必须完成一分钟的指定曲目和一分钟的自选曲目表演;上届冠军可以直接参加决赛进行卫冕;评委将对选手的音乐、舞台气质、技巧、艺术表达力和“空气感”打分。

        那么究竟什么样的“空气吉他”表演才算是精彩的呢?根据一些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的失利者们的总结,你不能摹仿摇滚明星,你必须把自己当成摇滚明星;你得有个叫得响亮、简单又富有深意的艺名;你的化妆和服饰得出奇制胜;最重要的,你得记住“空气吉他”虽然是一种乐器,却是一种和真的乐器很不同的乐器,所以不要过分强调指法,没人会注意你弹错了一个音,把精力放在和观众交流、丰富肢体表演和面部表情上,争取让观众挥舞“空气打火机”。

        奥鲁每年都会举办“空气吉他”训练营,培训选手,面授技巧。市场上有售“空气吉他”最佳选辑,供选手练习之用。(选慢歌者肯定死定,被人唱滥了的不行,太冷门的没现场气氛,选曲大有讲究)。据说尼采是大多数“空气吉他”弹奏者们的偶像,所以失败只会令他们更坚强地苦练技艺,再接再厉。

        根据比赛传统,大赛会在全场观众集体演奏“空气吉他”,并邀请全世界人民共同表演的祥和快乐气氛中结束。而第一名的奖品则是一把真正的电吉他。这对一名杰出的“空气吉他”演奏家来说有什么用呢?

        那大概只有天知、地知、空气知了。

     第一财经

  • 一顿饭吃出来的网络官司

          本是一桩很简单的顾客投诉案件,却愈演愈烈搞得沸沸扬扬。赫尔辛基的莱赫多瓦拉饭店原就是家历史悠久的百年老店,这下子却变得臭名昭著了。

         “始作俑者”是个名叫海洛克·赫达能的芬兰年轻人。他和朋友前往慕名已久的莱赫多瓦拉饭店就餐,没想到遭受了被他称为“前所未有的糟糕经历”――饭菜是冷的;叫杯水迟迟不来;服务员拒不承认红酒坏了……总之没一样顺心。于是赫达能给饭店写了封投诉信,语气当然是过激的。可是饭店不理他,没有任何回复。这下赫达能生大气了,想来想去咽不下这口气,便把投诉信贴到了他的个人博客上。

          事情发展到这里,一切都还算正常。网上的埋怨和叫骂我们还见得少吗?比起大多数莫名其妙无中生有的贴子,赫达能真算得上是合情合理的渲泻了。然而就在网络投诉信贴出一年半之后,他突然收到了饭店老板通过律师行发来的恐吓信,勒令他立即把投诉信撤掉,并且赔偿饭店自投诉信刊登以来每月五千欧元的损失,也就是说连本带利八万欧元。

          这下就有趣了,好像饭店老板还嫌自个儿出丑出得不够似的,又给赫达能的旧日习作做了一把广告。但或许他再也忍受不了赫达能的投诉信居然紧紧跟在饭店官方网站的屁股后面,列在GOOGLE搜索的第二条,像个挥之不去纠缠不休的恶鬼。的确,丑事就算登了报,日子一过,旧报纸也进垃圾箱了;就算写个私人网络日记也未必了得,看的人毕竟有限;可偏偏这个赫达能,显然是知道用点雕虫小技,把日记捅上网络“头条”,扩大影响力。唉!谁叫你当初不搭理人家呢?

          虽然我从来没有去过这家饭店,但就所去过的一些“名店”经历,可以说赫尔辛基的饭店服务行业有很多都不是那么特别热情周到的,不知道这和不实行小费制度是否有关。但就芬兰人的固执性情,服务员非要和顾客就红酒是否坏了争辩个水落石出倒也不是不可能。看看这个人人见笑却仍然硬着脖子的老板好了,他在信中对赫达能说,“因为你不在饭店行业工作,你无法估量我们的损失。”,他又说厨师随后也要向赫达能讨要损失,(尽管赫达能立马找出原文,说他从来没有投诉过菜做得不好)。最后,他郑重其事地声明,如果赫达能不把文章拉下网络,他就要对其犯罪事实进行调查!

           所谓“顾客永远是对的”之理,显然不在这位老板的字典里,否则他早就可以道个歉,哪怕是违心的,就算把这件事对付过去了。而现在,整件事情的中心似乎已经不再是那顿饭的服务了,而是赫达能这个“网络痞子”是如何利用“卑劣的手段”把饭店搞臭的。是啊,他总不能去和GOOGLE的机器们商量把人家的排名拉下来吧?

          可见“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到了网络时代,就更要小心翼翼,否则一不留神就如鞋底踩了臭大粪,甩都甩不掉的倒霉。这位倒霉的老板最倒霉的是,他写这封信的时候还不知道,赫达能本人就是律师,在几间大学教授法律和技术,是欧洲最大的电脑网络权益组织的创建成员,其专长就是捍卫网络言论自由。难怪突然间出了名,被媒体争相采访的他不由地再次感叹他在课堂上的老生常谈:“网络神奇的力量啊!”而整个事件,大概又是他手中一份精彩的教材罢了。

    第一财经

  • 越玩越聪明

        外甥女诺拉放暑假到我家小住。明年就要上中学的她随身只带了一本书――《哈里波特》,大多数时候她都在上网玩游戏、和同学聊天,要么就出去玩耍,甚至无所事事。

           这对身处升学压力的中国同龄孩子们来说,是不可想像的。更不可想像的事实是,去年,国际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发布“国际学生评估计划”的研究报告,对41个国家和地区的15岁学生进行各方面能力测试,芬兰学生位居榜首,被评为“最聪明的学生”。

           所谓“最聪明”,是指这些学生们运用“读写能力”、“数学能力”和“科学能力”如何解决日常生活中的难题。在二十五万调查学生中,芬兰学生的读写能力名列第一,数学能力屈居第二。这个被英国媒体称之为“教育界的世界杯”竞赛被视为检验各国教育体制和未来人才竞争力的重要指标。为什么芬兰孩子能在没有压力的学习方式下展现惊人的成绩呢?

           人人都拥有接受教育的平等机会,实行全民免费教育制度,是芬兰教育成功的大背景。在最初的九年义务教育中,老师从来不留任何家庭作业,也没有升学考试;没有“优生差生”之分,也没有“好学校差学校”之分,基础教育的总体水平均等良好,老师有责任和义务教育好不同类型的学生。在OECD发布的研究中,只有十分之一的受测验学生达到最高的第五级阅读能力,而芬兰学生中竟有五分之一达到这一水准。18%的芬兰中学生花一到两个小时纯粹为了享受阅读而阅读。阅读能力越强,便越有能力理解并运用资讯,有效地参与社会运作,数学和科学方面表现杰出,便也是很自然的了。

        其次是芬兰的教师质素非常之高。所有的老师,哪怕是幼儿园,都必须具备硕士以上学历,并通过资质考试。即使是在经济衰退之时,政府都没有删减教育经费,反而有所增加,因为他们相信通过教育可以挽救经济危机。正如中国人所说,“知识就是力量”,芬兰人教育的目的就是尽可能让每个人都进入知识领域。

           再次,芬兰拥有丰富的图书馆资源,平均每250多人就拥有一个图书馆。完善周到的免费图书馆服务,保持了芬兰人喜爱读书的传统,也满足了他们的求知欲望。根据教育部门统计,平均每年每个芬兰人从图书馆借20本书。

           诺拉的哥哥汤米马上要面临升高中的重大转折。想当一名机械工程师的他有很多选择――高中、职业学校,或者职高兼高中。根据最新调查,仍然有8%的芬兰人在完成九年义务教育后,选择不再继续升学。而汤米的妈妈也开始郑重其事地为儿子考虑未来,因为她很担心儿子会在职业学校沾染上喝酒抽烟的坏习气。可见教育制度再完美,在孩子的成长过程中,有些问题还是全球性且不可避免的。而即将进入高中的他离成人世界越来越近,烦恼也就越来越多了。

          于是我看到那些在游乐场无拘无束疯玩的芬兰孩子们,便由衷地为他们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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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世界上最难吃的菜?

           前一段日子芬兰人有点倒霉。先是贝卢斯科尼在欧洲食品安全局落户帕尔马之后,一得意又口没遮拦,大肆抨击芬兰食物,最后居然还说因为自己使用了“花花公子的手段”,才让芬兰女总理哈罗能放弃了竞争。可就在芬兰全民上下对此“白痴”言论大跌眼镜之时,希拉克又莫名其妙来搅这趟混水,他在嘲讽英国饮食时,说除了芬兰菜以外,英国菜是世界上最难吃的菜。
           芬兰菜难道真的到了难以下咽的地步,以至于两位国家领导人纷纷口诛?我虽然也不怎么待见芬兰菜,但眼看着芬兰饮食遭此恶名,大有遗臭万年之势,在“怒其不争”之余,也有点为能干的主妇奶奶们鸣不平。
           俗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饱受地理和气候恶势的芬兰在过去的一个世纪中,不仅苦苦和大自然作争斗,更经历了战争、独立和经济大萧条等一系列辛苦征程。从一个二战后还一穷二白的国家,到如今世界上最富有的国家之一,芬兰的历史并非神话,这和芬兰人的坚韧苦干和认真严谨不无关联。在这片曾经除了土豆和小麦,几乎无甚可长的大地上,食品更曾是一件十分严肃的神圣之物,其主要功用是填饱饥饿的肚子。经历了艰难时世的祖母们做起菜来总是一派简单朴素的风格,对她们来说,食物本身就弥足珍贵了。
           一位在芬兰工作的法国厨师在评论芬兰饮食时说到,芬兰没有像法国那样的饮食文化,挖空心思把同一原料加工成千奇百怪。的确,要说芬兰的饮食文化,欣然接受食物本身,感谢大自然的恩赐算是其一。传统芬兰菜肴也与芬兰人的性格一脉相承,实实在在坦坦荡荡,一眼看得到底,少有花里胡哨的噱头。为讲究食物原味,烹饪时从不使用过多的佐料,连盐都舍不得多放。这显然已不再是经济问题,可以说,无论是用料还是做法,芬兰烹饪也算是实行了极少主义风格。
           对于旅游者来说,要想了解比较正宗的芬兰菜,我首推赫尔辛基市中心的Zetor餐厅,这个以捷克拖拉机品牌命名的餐厅出产原汁原味的芬兰家常菜,绝无豪华餐厅式的乔装打扮。大盘的土豆肉丸、装在军队铝制饭盒里的番茄汤、还有份量惊人的麋鹿肉和三文鱼,没有拖拉机手的胃口,你就别想一扫而光。Zetor的菜单是我至今为止看到过的最有趣的菜单,它被做成一份报纸的式样,头版通常是一篇关于Zetor的胡编乱造的新闻故事,接下来的几版则是菜单,每一个菜都一个有趣的名字和一段幽默的解释,有的甚至用一段五线谱或者一幅漫画来表示。不仔细看的话,你还真得“乱点鸳鸯谱”。比如一道名叫“芬兰蔬菜”的菜,其实是大肉肠!因为“芬兰人以自己的蔬菜为荣,因为芬兰根本没有蔬菜!”――这就是典型的芬兰式自嘲。
           值得一提的是,Zetor的每一道菜都特别注明了原料出处,牛是芬兰牛,草莓是芬兰草莓,连鸡蛋也是芬兰母鸡下的。可不要小看这一点,但凡芬兰国产货,都比进口货要贵上一大截,源于其安全种植、科学喂养。连牛奶纸盒上都不失时机地普及知识,说明该芬兰奶牛们吃了获诺贝尔奖的芬兰科学家所发明的牛饲料,产的是精品奶。就凭这,你敢说人家芬兰人不懂得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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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造人”还是“招人”?

        芬兰可以说是欧洲最“同类相聚”的社会了。走在街头放眼望去,便是一片“白茫茫”,鲜有深色肌肤稍加点缀。我等半黄不黑的,在这里也算是具有异国风情的了。然而就是这一片雪白,也正面临着21世纪的欧洲式困境――逐年下降的出生率、迅速增长的人口老龄化,使这个高福利社会很快将要不堪重负。    于是鼓励生育对芬兰来说是桩重要国策。有学者指出芬兰的出路:“你要么多生孩子,要么引进移民。”此话说来简单,做起来不易。目前芬兰的520万人口中,勉强有2%是外来移民,根据政府2004年底的数据调查,有大约11万外国出生的外国人居住在芬兰,其中25千人是像我这样的,来自非白种人国家的。事实上,根据另一项政府调查,来芬兰学习的外国人,只有极少数学成后留在芬兰,大多数都拿着学位拍拍屁股远走高飞了。于是芬兰人不高兴了,这不是拿着我们纳税人的钱,享受高质量的免费教育,却又不为我们社会做半点回报嘛!于是政府正在审议,是否要对外国学生,至少欧盟以外的学生实行收学费政策,不再“为他人作嫁衣”。然而开明人士反对这种小心眼的作派,其理由非常充分――难学的语言、糟糕的天气,以及种种法律国策,已经让不少外国人“望芬兰却步”了,也就是个免费教育还能吸引个把人,你连这都取消了,那就门可罗雀了。打个比方,如果目前的状况是100个留学生中只有10个留下来,一收学费的话,那100个中只有10个会来,最后只有1个留下来了。     不过很多芬兰人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外国移民对他们国家的前途和未来之重要性。本地女生们乐滋滋地享受着男女平等权力,子宫早就罢了工。与之形成明显对比的,是怀里抱着一个,车里坐着一个,两手又各牵着一个的索马里妈妈们。近五千名索马里难民是芬兰最大的黑人族群,作为一个多数国民信奉基督教路德教派的国家,社会风尚应该是宽容的,芬兰经年来一直帮助接受寻求政治避难的难民们。然而这并不等于种族歧视就不存在,只是表面上不那么明显罢了。    

        谁都不会给芬兰扣上个“排外”的大帽子,可在现实生活中,外国人找工作之难是有目共睹的。有趣的是,在很多被拒例子中,原因偏偏不是最有可能的语言问题,而是所谓的专业水平。必须承认,芬兰本国的失业率已经居高不下,成为总理最头疼的问题,外国人端不到饭碗自然也情有可原,未必是人家厚此薄彼。只是在如此景况下,毕业学生们纷纷另寻出路更是理所当然,我想回报也使不上劲儿啊,总不能让我就此喝西北风吧?

        我在芬兰语课上,发现绝大多数外国人都是因为通婚原因来到芬兰。接下来则是学生或者IT从业人员。而在异国夫妻中,又有绝大多数芬兰伴侣为NOKIA工作。看来生意遍布全球的NOKIA,除了是芬兰的经济顶梁柱外,倒也是个发扬芬兰文化,优化组合芬兰下一代,为祖国努力“造人”的重要媒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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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木屋情结

        都市忙人的度假方式有很多种,在北欧地区最受欢迎的莫过于奔赴阳光灿烂的沙滩,以舒展被寒冷和黑暗折磨了一冬的躯体。而传统的“夏日小木屋”也是很多斯堪的纳维亚人的假期梦想,可以说在买了房、置了车之后,紧接着的目标就是在不远的乡村建一个自家的小木屋,一放假就往那儿钻。

        理想的小木屋应该是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深山老林里。靠着湖边是最理想的,没有湖有个小水塘也比什么水都没有好。在一片绿茵葱葱和静得只有鸟鸣和风声的环境中,忙人们脱下西装革履,换上纯棉布衣,过着与世隔绝的安祥时光。

        这一切听上去很诱人吧?且慢,在你头脑中浮现出的画面估计多半是受电影和广告的暗示。现实生活中,这片美丽景象的背后,事实上藏着不少“机关”和“陷阱”。我这个娇生惯养的城市人第一次兴冲冲地去亲戚家的“小木屋”,就被其厕所给吓着了。其实那只是个挖了洞的木板,下面事先放好了大塑料桶而已。虽然可以撒木屑减轻不雅之味,但如厕时仍需一手驱赶不停嗡嗡作响的大头苍蝇,一手执断头蚊香上下挥舞。既然是深山老林,自来水是肯定没有的,得事先背上几桶进山,并且省着用。要背进山的东西当然还有很多,虽然开车开个半小时也有个把小超市,却未必有你中意的。亲戚总算装了个小发电机,所以我们能把食物冻进冰箱,用电炉烧饭,而不必自己砍柴烧火。

        北欧大地从农业社会发源,至今仍保留了许多浓郁的乡村文化。对于一些出身农村、谋生于大城市的人来说,小木屋的归隐如同寻根,越是原始的环境、越是恶劣的条件、越需要一切白手起家,就越能唤起他们对土地和自然的亲近和依恋。像伐木挑水这样的体力劳动,对他们来说反而是一种不动脑筋的放松和休息。然而这种境界既不是人人可达到,也非人人适用,尤其对那些明明没有土根,非要赶时髦挖出点根来的人,简直就如电视真人秀比赛,看谁能熬得过。

        关于嘲笑城里人的木屋经历的笑话有很多:比如他们不懂怎么把船栓好,结果一觉醒来船早已不知去向;他们受不了老鼠的骚扰,甚至吓得自己“抱头鼠窜“;他们傻乎乎地门窗大开,所谓呼吸新鲜空气,结果晚上被蚊子袭击得体无完肤;他们买个湖边的小木屋,以为可以天天游泳,殊不知湖水“透心凉”;他们对于车子不能开到木屋门口抱怨不停,几件行李搞得他们狼狈不堪;他们租用小木屋,总是为针头线脑的小事大惊小怪、惊慌失措,深刻半夜打电话给房东求救。当然经典段子还有他们在木厕所里拉不出屎,宁可每天开车去最近的加油站,定时购买一个甜甜圈,以便使用那里更文明的厕所。

        于是有人呼吁应该出一本《木屋傻瓜手册》,教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城里人一点基本的野外生存常识。也有人提醒开发新生意,建造看似原始、实则五星级酒店式服务的小木屋,工作人员随叫随到,设施一应俱全,以满足城里人的“寻根”心理。

        而所谓众口难调,人的心理又岂是那么好琢磨的。有的人声称放假了,可以去自己的小木屋了,终于可以“什么都不干”了,事实上却是一个夏天泡在那里不停地搞维修,且干得美滋滋的;面对一台12寸的黑白小电视,调来调去只有两个台,还尽是雪花点,却看得津津有味――要的就是这股子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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