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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紫的剪贴簿 - Page 20

  • 感冒手记

        本该是浪漫的四月天,赫尔辛基却仍然寒风朔朔。大街上人们依旧背着厚厚的冬装,哭丧着脸匆匆赶路,不住抱怨赖着不走的冬天。这是全年最难看的时节,满眼望去是化得七零八落的脏兮兮的雪。白色的童话世界渐渐谢幕,取而代之的是满地流淌的灰色脏水和黑色泥浆,到处湿漉漉的邋遢不已。

        就在我餐桌花瓶里非法摘来的桦树枝条不好意思地冒出细绿嫩叶之时,流感病毒也跟着儿子果尔从托儿所一路尾随,迅速在我家生根落户。病情最轻的老公终于担负起照顾全家的重任,并且做了他经年少有的举动――请病假。

        根据芬兰职业健康研究所对10个城市的最新调查,上班族的病假越请越多,每年呈递增状态。其中女性指数要比男性高,去年职业妇女平均病假20天,而男性则是13天。

        这样的结果,按照专家的说法,并非意味着工作是生病的唯一原因,也有可能是人们对自身照顾不周所致。女性除了全职工作,还要费心料理繁琐家事,这也许是她们请假更多的原因之一;然而女性病假多并不意味着男人就一定那么健康,专家们又说,或许男人们常常更愿意带病工作。

        这种推测很有道理,因为我家这位就是“轻伤不下火线”的典型模范。在这个崇尚生活质量的高福利国家,芬兰人每年拥有四至六星期的带薪假期,还不包括公共假日和周末。如若哪位“林妹妹”再采取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工作方式,那真正到岗上班的时间也所剩无几了。别看芬兰人外表高大结实,却未必货真价实,“空心汤团”多的是。我家小姑子从前年起突患无名头晕,症状是一进办公室就犯,一出办公室就好,无数次试验检查,才发现原来她对办公室所在的百年老屋之霉菌过敏。无独有偶,过不了多久,我家大姑子又南下赫尔辛基职业病防治中心检测认证她的哮喘是源于其工作单位建筑问题。两位大小姐的“工伤”一经裁定,立即获得人道关怀和经济补助,小姑子还因此特许在家办公,每周只去一次“恐怖城堡”。

        无论是精神上还是生理上的健康,对于芬兰举国上下都是至关重要的大事。当年SARS时期,居然有一芬兰籍联合国官员不幸染病去世,令民众惊恐悲伤不已,一年之后的纪念日,电视台还请来其遗孀和专家回忆来龙去脉,分析事件过程,听来如同惊憟小说。当前禽流感搞得全世界人心惶惶,芬兰卫生署立即下文制定方案,一旦本国爆发,马上全民注射疫苗。就连夏天要在码头摆摊卖小吃的小商贩也早早收到通知,必须搭棚营业,以防过路海欧和鸽子们的污物骚扰。

        根据芬兰第一大报《赫尔辛基新闻报》的民调,86%的芬兰人对于政府的防禽流感措施还是比较满意的,并且只有极少数人相信禽流感会在芬兰爆发成灾。但是,芬兰人对于媒体却更为苛刻,几乎一半芬兰人认为新闻报道过分夸大禽流感恐慌,尤其是相对于芬兰的状况而言。

        在外人看来,芬兰的全民免费医疗福利如同人间神话,再加上这个国家清新的空气和低污染的环境,简直是世外桃源了。然而事实总是不如想象来得完美,芬兰的医疗机构和就医状况始终是本国人不断争论挑剔的话题,医疗人员的低收入导致整个系统工作人员短缺而不堪重负。我感冒期间致电预约医生,护士一听我没有发烧,立刻反复问我是否真的要看医生,就差没说你多喝点水睡睡觉不就行了,在我一再坚持下,才极不情愿地给我做了预定。

        其实要不是为了拿到处方药,我也不愿意在这流感季节跑到医院排队凑热闹。为此我还受了老公的一顿数落,指责我小题大作,给已经忙得气喘吁吁的医生增加不必要的负担,抢占了真正需要看病的重病号的宝贵时间。

        真有那么严重吗?我一边剧烈地咳嗽,一边认真地思考。

     

       第一财经
  • 芬兰设计 ON/OFF (二)

    情寄大花布    

             作为一个农民的女儿,玛依亚·伊索拉(Maija Isola)用她设计的绚丽多彩、五光十色的大花布给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的芬兰带来了活力和生机。这个二战后的北欧小国当时正处于一片灰暗低沉的气氛之中,伊索拉的设计无疑成为人们生活中最靓丽的一道春色。    

           可能连伊索拉自己都想不到,当年由她所引领的这场家居革命浪潮愈演愈烈,以至于到了二十一世纪的今天,她最爱的六十年代流行风格居然又一次大肆盛行,而由她设计的玛丽麦高(Marimekko)花布也前所未有地在全世界范围内畅销不断。    

           加入玛丽麦高公司的时候, 伊索拉正值毕业之际,年仅22岁的她是公司第一个领固定薪水的艺术家兼设计师。从此玛丽麦高的印花纺织业务则随着这位年轻女子的想象力而日新月异。近四十年的工作经历,500多种印花图案,其质量和数量无人可匹敌。    

           伊索拉的设计风格以其丰富的色彩、既大型又大胆的花案著称,她的灵感大多来自美丽的芬兰自然风景、民间艺术和现代视觉艺术等。她第一个完整的作品系列“自然”设计于1957年,采用了将植物照片直接投印到帆布上的技术;之后她也曾以大手笔写意涂抹的方式设计了别的图案。伊索拉当时不同凡响的创作手法使一个普通的商业品牌具有独立特行的艺术特征,也带动了花布的流行时尚。玛丽麦高如今成长为一个世界知名品牌,伊索拉的个人艺术魅力是不可或缺的重要因素,也正是她的艺术创作所带来的商业利润,曾经使举步维艰的公司走出困境。   

          “生活,艺术,玛丽麦高”展览(Life, Art, Marimekko)是一个向已经仙逝的这位大师的致敬。芬兰设计博物馆为此腾出二楼整个楼面,漂亮的花布一匹匹飘垂在空中,伊索拉生前未曾公开的生活照和她艺术生涯中的一段段趣闻轶事在墙面上展开,500多种设计图案尽数全面以实物或者照片的方式呈现。    

           而对于很多上了年纪的女性观众来说,伊索拉的花布又一次勾起了她们往昔岁月里或美好或温馨或心酸的回忆。   

    北国之竹   

          “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苏东坡老人家肯定想不到千年之后,会有那么一批远在北欧的设计师们成为他的信徒。    

            “竹的灵感”(Inspired by Bamboo)展览大厅里,顶天立地地竖着若干用纸筒做成的柱子,疏密有间、东斜西歪的,倒也有几分竹林的感觉,只不过想那江南的瘦竹,又怎会有如此肥硕粗壮的腰身呢!罢了罢了,人家有这份心意已属不易,就算它是“北版”的吧,多一点脂肪抵挡朔朔寒风!    

           有时候外行的好处就是可以从全新的角度来思考问题。这些西人,没有东方人对竹文化的传统概念,便异想天开地任意摆弄,于是竹子基本上“面目全非”,无论是水果盘,小桌子,还是躺椅,现代感十足。就好比竹们换掉了穿了几千年一成不变的外套,一下子从老古董变成了时髦的都市新鲜人。其实中国人对竹子的利用算是老祖宗了,只不过也许传统守得太紧,反而渐失生命力。邻居日本人倒是在竹子的当代设计应用上走得很先,从而带动了西方设计师对竹子这一天然环保材料的兴趣。    

           具有芬兰特色的竹子显示出了简约风格的一面,设计师们将其和不锈钢、铬钢等各种现代材料结合在一起使用,不仅在视觉上形成强烈而有趣的对比,在功能上亦更为实用,贴近现代生活。     

             我这个从小用竹壳热水瓶、爬竹梯子的中国人的确是开了眼界。于是在顺势倒在躺椅上,闭起眼睛,听着耳边节奏明快的电子音乐,虽非江南丝竹,倒是和隔壁咖啡厅飘来的阵阵卡布其诺香味合衬呢。  

    粉色未来     

           在北欧最迷人的五月阳光下,去年初夏的赫尔辛基街头突然出现了一辆粉红色的有轨电车。她妖娆地出行于从漫长冬季苏醒过来的街头巷尾,将满车衣着渐薄、心情也慢慢轻松起来的人们从市中心拉到城市北部的海边。    

           这辆粉色6路电车是赫尔辛基艺术与设计学院应届毕业生们的手笔,终点站即学院的粉色展览现场。MoA展览是学院每年的重头展览,意在展示硕士毕业生们的学习成果,而展名“Masters of Arts”语带双关地道出了师长们的殷殷期望,希望这些学子们中能人才辈出,成长为大师。    

         汇集了近70部作品的2005展览内容丰富多样。从工业设计到电影,从油画到服装设计,以及装置和多媒体作品,囊括了学院各系学生的所长。和以往毕业作品展不同的是,这一次策展人模拟流行杂志的栏目标题来划分作品――生活、时代、世界、颜色和图像等,以此暗示作为文化产业的新闻之巨大影响。就像现实生活中人们志趣相投而成为同道中人一样,展览不仅将“臭味相投”的作者分组归类,也希望以此激发观者的个人兴趣,并产生互动效应。所谓“艺术不是你做了什么,而是你令什么发生了。”    

           但凡学生作品展,多为探讨实验性质居多,本次展览也不例外。尽管如此,仍有不少作品已经是相当成熟,比如和芬兰著名纺织品牌Marimekko合作的花布设计,和享誉全球的琉璃陶瓷产品老厂牌Iittala合作的餐具等等。教育质量世界闻名的赫尔辛基艺术与设计学院一直是艺术类学生们趋之若鹜的追求,入学考试向来是千里挑一。然而进了学校并不等于进了保险箱,在“毕业即失业”的威胁下,学生很早就开始了和社会大市场的接触,而学校也十分鼓励学生自行创业,不仅提供各种免费设施等便利条件,更尽量提供各种机会让学生参与展览和项目研发。有的学生赖了八、九年才毕业,但期间产出了不少好作品,这就是典型的重质量而非仅仅为拿文凭的例子。   

         “创造性经济”可以说是本次学生展最大的特色。如果说从卡通漫画书的设计延伸至手机、互联网等相关系列产品设计不算希奇的话,将灯具和纺织品相结合的会发亮的面料、将现代艺术和美食相结合的糕点制作表演、集故事、音乐、图案等各类设计于一体的浴室装潢概念、把时装设计和录像作品融合在一起的新媒体艺术,都是既具有新意和艺术性,又具有实际市场操作性的尝试。    

           现场最受观众欢迎的大概是一个叫做“男人的感情”的新媒体作品。这是一组互动舞蹈录像片,观众可以手拿遥控器,根据自己的情绪任意挑选舞蹈片段,有“高兴”、“爱”、“恐惧”、“害怕”、“伤心”等等,于是那个光头男演员就开始演绎表达不同情感的舞蹈。你既可以让他像白痴一样不停地蹦达,不断“高兴”,也可以让他没完没了地哀怨,一遍又一遍地“伤心”。    

           如果说当代新媒体艺术终于也可以让普通人感到有那么点儿实际生活用处――说得更明白点,具有实用性的设计观,这肯定算个例子,但凡坐在电视机前的,都看得挺开心,玩得挺过瘾。  

    芬兰设计新方阵   

           “艺姆”设计(Imu Design)是一个赫尔辛基年轻设计师自发组织的设计师团体。三位年轻姑娘艾莉娜·阿尔多(Elina Aalto)、克里斯达·科索能(Krista Kosonen)和莎拉·瑞恩瓦尔(Saara Renvall)作为创始人,招募了许多以赫尔辛基作为基地的年轻设计师在一起搞展览等活动,成为这些尚未成名或者开始冒尖的年轻人和公众之间的媒介。    

           借设计年之势,“艺姆”在芬兰设计展示最高级别的设计博物馆上演“黄金岁月”(The Golden Years)大型“艺姆”作品展览,其咄咄逼人之锐气颇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胆识。   

          “艺姆”的意思是“团队精神”和“好的动力”,一只带着皇冠的白色小熊是组织的吉祥物。这是一个双重幽默――芬兰是斯堪迪纳维亚地区唯一没有皇室的国家;而一些对芬兰毫无所知的外国人以为芬兰是北极,大街上到处跑着白熊呢!

          通过“艺姆”,许多年轻设计师的作品已经开始在全世界各大城市如纽约、伦敦、米兰等博物馆、设计店展出,并多次举行了相当规模的国际展览,大大推进了芬兰设计走向世界的步伐。每一次展览,“艺姆”都邀请资深芬兰设计师作为评委,如哈里·考斯基宁(Harri Koskinen)、蒂莫·萨利(Timo Salli)和莎莉·安多能(Sari Anttonen)等。毫不夸张地说,通过“艺姆”,可以一窥芬兰设计的未来走向。

        艺术世界 2006/03

  • 芬兰设计 ON/OFF (一)

        一个叼着奶嘴的小男孩,目光平和、表情安静;转眼奶嘴不见,小男孩立刻双眉倒挂、眼泪汪汪,两片嘴唇一瘪哭将起来。

        这两幅妙趣横生的海报,被芬兰人拿来用作2005设计年的形象宣传。奶嘴本身就是个伟大的发明设计,而有奶嘴?没奶嘴?其至关重要性对于那个小男孩,如同设计对于普罗大众。DESIGN ON?还是DESIGN OFF?结果不言而喻。

        HBO连续剧《欲望城市》在中国热播之时,大概很少有人注意到每隔五分钟就换一套行头的女主角凯莉脚上一闪而过的木兰花木屐。这双凉拖鞋出自汉娜·莎伦(Hanna Saren)之手,而她,只是众多走出北欧,在世界设计舞台上风头渐劲的年轻芬兰设计同行中的一个。

        二十一世纪的芬兰设计是什么样的?这个一九五零年代就以斯堪的纳维亚设计(Scandinavian design)蜚声国际的设计重镇在阿尔瓦·阿尔多(Alvar Aalto)、卡伊·弗兰克(Kaj Franck)等大师们的保护伞下,正显示出越来越有趣味和多面性的特征。事实上,自一九九零年代起,一股不可忽视的新锐设计力量便异军突起,芬兰设计的国际形象由此产生了微妙而惊喜的变化。

       “如果人们把设计和创造力、革新主义、成功和好的生活联系在一起,并且意识到芬兰仍然是设计先驱,那设计年就算成功了。”赫尔辛基艺术与设计学院院长于利约·索达摩(Yrjo Sotamaa)如是说,“了解历史固然重要,但设计的伟大机遇在于未来。”

        设计2005所展示的,正是芬兰设计的未来中坚力量及其雄厚设计实力所带来的不可估量之前景。跟随全球化的势头,地域分界已不再是衡量设计风格的唯一标准。被称为“X一代”(Generation X)的北欧新生代设计师如同“空中飞人”,泛欧洲化和都市化的他们在国际舞台上的表现精彩纷呈,令人侧目。芬兰设计的实用性、对有限资源正确利用的设计概念,以及其清新简约的经典风格仍然一如既往地如传家宝般为新锐设计师们所继承,但他们更勇于尝试高新材料,更大胆发挥奇思异想,挑战消费新观念。

        如果说哈里·考斯基宁(Harri Koskinen)作为年轻的大师已在设计界占有一席之地,像“蝴蝶”组合(Perhonen)、宝拉·苏霍能(Paola Suhonen)等处于上升阶段的设计新秀绝对不可小觑。而“艺姆”设计(IMU Design)的年轻设计师们更是带来惊喜连连,仅凭他们充满自信向全世界推销自身的勇气,就一反芬兰人的低调谦虚作风,令人刮目相看。

       “对于大多数消费者来说,设计已在购买意向中起到决定性作用,”诺基亚CEO贝卡·阿拉-卞迪拉(Pekka Ala-Pietila)被问到设计在产品的商业成功中所起的作用时这样回答,“所谓产品的‘哇!!!’效应是很重要的因素,人们在不同的模式中选择最适合他们生活方式和性格的那一款。设计一直是诺基亚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无论是从策划到产品设计,还是到品牌的建立。”

       “以人为本”这句由诺基亚在中国叫响的口号,其实一直是北欧设计的黄金准则。“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历来是芬兰设计师为之骄傲的设计理念。地袤人稀的北欧大地以农林业发源至今,其质朴平实的生活习惯和热爱自然的宽广心胸无不影响着设计师们的头脑。半个多世纪前,卡伊·弗兰克设计了一款存放奶油的小瓶子,其大小尺寸只好可放在双层玻璃窗之间,让其时众多没有冰箱的百姓家庭解决了存放难题。今天的芬兰已成为全世界最富有的国家之一,这只奶油瓶仍是货架上抢手货,而弗兰克的这种设计精神从来就是设计师们的楷模。设计不是时尚,设计不是流行,设计是一种斯堪的纳维亚人引以自豪的生活方式,是昨日的传统和明日的期待。

        二战后仍然一穷二白的芬兰发展到今天的地步,一靠芬兰人的坚韧苦干和认真严谨,二靠想象力创造的神话。设计一直是芬兰经济的原动力,这也是为什么政府在推广设计概念、鼓励设计新手上如此舍得花大力气。为着设计年,三千万欧元重金全部花在芬兰国家技术机构和相关公司的设计研究项目,贸易和工业部长更是不讳言地表示希望设计年能提高芬兰的设计战略,促进就业率和出口贸易,从而带动经济发展。

        对于设计师们来说,跳出艺术家身份,投身大行业的社会参与意识似乎进一步被强调了。“五角设计”(Pentagon)设计师阿尼·阿罗玛(Arni Aromaa)就明确指出,设计其实并非只是“设计工业”的概念,它事实上是整个产品开发和商业运作中的一部分。“换句话说,单单好的设计是不够的,它一定要和其他发展工作整合在一起。”阿罗玛在接受设计2005宣传采访中说到。

        这一点,读者可以在接下来所介绍的一系列设计2005展览中有所体会。这些大多具有国际工作背景的设计师们以个人观点和经验为基础,透过新的敏锐视角,既体现了独特深厚的北欧传统文化,又开创了领先行业的新经典,向全世界传递着来自北方的清新和洗炼。

     

    芬兰牌九

        当今世界设计舞台上,芬兰牌到底还叫不叫得响?一九五零年代的辉煌似仍有余光,大师们的经典亦延绵流长。在昔日盛名之下,年轻一代设计师们是否感到负担重重而无法一展身手呢?实用兼具美观,已成为众多设计师所推崇的风格,倘若再失却传统文化的重磅垫衬,芬兰的设计风格是不是还那么独具一格呢?

        事实上,从一九九零年代起,一批新锐设计力量异军突起,他们以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和突破极限的大胆手笔,延承传统元素,结合高新技术,逐渐成为全球设计行业中不可忽视的先锋劲旅。

       “全球·本土·赫尔辛基”(Global Local Helsinki)展览听上去就有那么一点“民族的也是世界的”味道。全球化这个词儿在芬兰可不尽是褒意,作为北欧的一个小国,身处全球化经济的滚滚洪流,民族行业何去何从直接关联着全民生计和国家形象。而设计的概念处处渗透在芬兰的各行各业,设计的全球化便理所当然地成为举足轻重的大事。

       “全球·本土”展示了十几名目前国际舞台上走红的芬兰设计师。对中国人来说或许还很陌生,但只要逛逛伦敦、纽约,东京等大都市的设计精品店,就会发现他们的作品处处霸占着橱窗的抢眼处,是城市新鲜人们趋之若鹜的推崇货色。无论是独立设计师、合作设计团队,还是品牌设计领导人,这些设计师们背靠日新月异的大都会,以个人体验和见解为基础,凭借设计这一表达方式,迅速地与社会进行沟通,对世界做出反应。全球?还是本土?无需刻意追求,芬兰设计仍然是一个当之无愧的品牌(brand),至于未来走向如何,不妨可从这些卓越的设计新品中探寻些许答案。

     

    年轻的大师

        年仅35岁的哈里·考斯基宁(Harri Koskinen)已被同辈同行们敬称为“大师”,这可不是开玩笑。毫不夸张地说,考斯基宁是世界上最出名的芬兰设计师,他是继阿尔瓦·阿尔多、卡伊·弗兰克等大师之后,又一位在国际设计界崛起的芬兰设计英雄。

        1996年的冰砖灯(Block)是令考斯基宁声名鹊起的开山之作。这款外型看上去就像嵌在冰块里的灯泡般简单的灯却是经历了一系列的技术研究才成事。它聪明而有趣,成为众多买家的宠爱。之后,这位年轻人的多才多艺在和众多国际客户和制造商的合作中被不断磨练发掘。世界知名的玻璃制造大腕公司Iittala、瑞典新锐设计产品出品公司Design House,甚至日本艺术家三宅一生。三宅一生向来是个出位另类的艺术先锋,和考斯基宁审慎的唯美主义似乎毫不相干,但他们之间的合作却获得了巨大的成功。“我必须给自己创造机会,突破各种思维上的障碍,”他说,“至少在产品的初期发展阶段。”冰砖灯就是一个十分具有技术挑战性的例子,事实上最开始考斯基宁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个想法最终可以付诸于现实。

        如果考斯基宁仅仅停留在琉璃作品设计上,他的传奇故事就要平淡无奇得多。这位天赋禀异的设计师无论是设计沙发还是烧烤工具,都体现了他对材料和技术的钻研和掌控,以及对色彩和形状充满信心和喜悦的调配。考斯基宁显然是延承了典型的斯堪迪纳维亚设计风格,更受到前辈大师们的影响。“芬兰设计大师卡伊·弗兰克是第一个真正的极少主义大师,在他的设计中没有任何不必要的元素,他也是我的榜样。”考斯基宁曾经如此表白,然而对大师的推崇和学习只是他的出发时的行装而已,在他自己的设计路途上,考斯基宁不断发展自我风格,推陈出新,甚至突破自身,展示给人们一个又一个大声叫好的惊喜。

       “灯笼”烛台(Lantern)是考斯基宁2004年和Iittala合作的又一现代经典,充分体现了他对琉璃材料运用娴熟的技巧和对曲线的独特敏锐感觉。这款令人联想到灯笼、沙漏、真空管等等的玻璃烛台被设计师自己简单地称之为“放置在台座上的光线”。古老的灯笼幻身为具有现代感的圆柱体,这只是一个为日常生活带来光明的烛台?还是美妙绝伦、清新脱俗的艺术雕塑?

        考斯基宁近年来曾被命名为芬兰年度年轻设计师,而现如今他在国际上的声誉更可谓如日中天。致力于为消费者和生产商同时寻找创新解决方案是他一直以来孜孜不倦的工作态度,而他总是在设计时制定全球性目标,而不需另外解释文化上的不同。“我为之服务的生产商们都是针对全球市场的,我要设计的是历久弥新的东西。”他不无信心地称到。

     

    银莲花的传说

        两位年轻的女孩子把祖母级的手工编织蕾丝花边和层压玻璃新材料相结合,早就了“银莲花”(Anemone)餐台和落地灯系列。作品在伦敦一亮相,便引起媒体和评论界一片惊呼,并在2003年获得英国《ELLE》杂志的年度最佳家具奖。

        玛丽·瑞兰达(Mari Relander)和安娜·卡特琳娜·蒂莉(Anna Katriina Tilli)是这份浓郁的女性浪漫主义色彩的缔造者。两个在学校时就合作设计项目的好友成立“蝴蝶”设计组合(Perhonen),从籍籍无名的小女生到惊艳四方的设计精英,全要拜托奶奶的手工活所带来的灵感。

        ELLE杂志英国版评价“银莲花”作品是“一个异想天开的点子,不仅创造了一件优雅美丽的家具,并且使作品上升到了另一个高度――灯光营造的投影进一步装饰了空间。”,而另一著名时尚杂志VOGUE则撰文点评 “她们的设计――由蕾丝装饰的灯罩和桌子,都是功能性很强的家具,很难让人联想到华丽高贵的蕾丝艺术,但这确确实实又是艺术。”

        纤巧细腻的蕾丝在光的魔术下,影影绰绰地印射在墙上和地板上,形成梦一般的浪漫境界。如此简单的结合,却创造出如此丰富的空间,“银莲花”是将传统工艺和工业新技术完美结合的最佳典范。

     

    挑战洗澡新花样

        要说芬兰人又发明了洗澡的新花样,似乎合情合理。他们的老祖宗首创了桑拿,冬天御寒,夏天清新,解乏消压,成为北欧老少必不可少的一项生活内容。

        然而“聪明浴室”(Smart Bath)还是让人大开眼界。这个聪明又精明的设计出自两个年轻设计师阿尼·阿罗玛(Arni Aromaa)和桑利·索梅拉(Sauli Suomela)之手。当时还在赫尔辛基艺术与设计学院的他们以此作为毕业设计和奥拉斯公司(Oras)合作,完成了这一具有未来主义风格的高科技卫浴设施。

        步入“聪明浴室”,仿佛进入了一个外太空的神秘空间。没有一点多余边角的极简练的线条,自动水控系统,在一片白色和银色的笼罩下,令人仿佛置身于宇航飞船。在“冷酷”的外表下,“聪明浴室”其实是充满人性化考虑的温情设计。这个未来的概念将浴室开发成了第二个起居室,除了清洁身躯之功能,更是家人放松、玩耍的地方。

       “我们让制造商们意识到在每一样产品中,设计是必需的。这是我们主要工作之一。”两位年轻设计师这样说的时候,已经开设了自己的设计公司――五角设计(Pentagon),“目前对于设计这一行来说,只有两种选择,要么是跨国大公司,要么是多如牛毛的小设计公司。而作为后者要介入真正的批量生产市场,需要依靠设计以外的知识和头脑,这是我们的困境,也是一种具有乐趣的挑战。”

        也许是特别喜欢洗澡吧,阿罗玛和索梅拉紧接着的新项目又是和洗澡有关,这一回直接挑战老祖宗的传统――桑拿房。“冷热桑拿”(Hot&Cool Sauna)是一个多功用的智能型桑拿套间,决不只是搞一头雾水了事。在2004年赫尔辛基设计博物馆的“智能家居,智能空间”设计比赛中,“冷热桑拿”一举获得大奖,完全赢得了这个桑拿之国的宠爱。

        看似冷冰冰的太空舱,其实“聪明浴室”的灵感来自芬兰美丽的大自然。湖水、瀑布、桑拿文化,都在此一一体现。

        设计师指出,简洁圆润的线条正如岸边被湖水经年洗刷冲击的石头般,给人以岁月磨练后的陈稳含蓄之美。淋浴可调整不同的冲淋方式,有瀑布般过瘾的倾泻、诗意浪漫的雨滴、还有模拟芬兰人蒸好桑拿,用木桶迎头浇灌凉水的功能。淋浴墙可以加热,劳累了一天的你靠在上面,可享受自上而下的水疗按摩。

        一大清早,打开浴室灯光,犹如一道晨光迎面而来。对于长夜漫漫、不见日光的北欧寒冬来说,这更如阳光一般令人珍惜。事实上,此灯光设计采用的正是北欧治疗忧郁症而理疗的人造阳光系统,她明亮却柔和,给准备迎战辛苦工作的上班族们一个好心情。

        加热的芬兰白杨木地板高度防潮防水,踏在上面,令人觉得和自然更亲近了一步。所有的管道都巧妙地隐藏在内,所有的材料都易于清洁。所采用的生态化高科技水控电控系统具有环保概念,不浪费珍贵的自然资源。

        嘴里的牙膏没漱干净吗?不用忙着取杯子,水池龙头可灵活转身,成为向上的喷泉;走了一天,脚趾发麻,洗脚盆有各种按摩功能,不用弯腰,脚一伸水就自动流出;如果想泡泡脚,就提前加热洗脚盆。

       “我们所想的全部就是令人在此完全放松。”设计师们说。

        要颠覆多年来的传统桑拿在芬兰这个发源地可不是件那么容易的事。“的确如此,”设计师索梅拉说,“传统桑拿房已经深入人心,但是我们仍可以找出不足之处加以改进。”

        传统桑拿房造价不低,可是空间使用率很低。除了洗桑拿,其余时间都空置着;传统桑拿房的座架对于老年人,尤其是腿脚不便的老年来说,也不那么容易爬上去,而低座架的温度又不够高。这些问题,都在五角设计的“冷热智能休闲桑拿套间”(Hot Cool Sauna)里得到了完美的解决。

        新式桑拿炉十分低矮,镶嵌在地板中央;与此同时房间高度也降低了,使散热更加均匀,低处的温度随之升高,便可降低座架。桑拿炉的加热系统也由传统的干蒸变为各种不同加热形式,比如利用蒸汽发散的湿蒸等等。类似长沙发的座椅取代了传统的木条座架。她可以调节不同的温度,以供不同需要,不论是坐还是躺,都非常舒服。

        不作桑拿之用时,这个空间的各项设计之多功能性便突显出来。这不仅是一个家人沐浴后休息放松的地方,也是孩子们嬉戏玩水的游乐场;安置了音响和灯光设施的墙面使这里更可以成为平时看书、冥想的休闲室。

       “冷热桑拿”于2004年设计完成。

     

    不可小觑的小鱼儿

           当托尼·阿尔弗斯朵姆(Tony Alfstrom)和布莱恩·基内(Brian Keaney)这一对好友打算成立工作室的时候,想破脑袋也没找到一个合意的名字。最后,一罐金枪鱼罐头解决了一切问题。“Tonfisk”在瑞典语里的意思是金枪鱼,两人觉得这个名字十分符合他们将要创立的品牌――有点新鲜,有点不同寻常,但又十分商业化。

        短短几年,“金枪鱼”在全世界悠游自在,漂洋过海,英国《金融时报》曾撰文形容“金枪鱼”为“大池子的小鱼儿”。五湖四海的著名商店如伦敦的Harrods百货商店、米兰的Corsocomo时装店,各大博物馆如纽约的现代美术馆MoMA,都可以看到他们的踪迹。“温暖”(WARM)系列是他们的开山之作,也为他们在世界设计领域创下了一席之地。

        这套茶具兼咖啡套装系列由陶瓷和橡木(或桃木)组成。不同于传统茶壶,打成薄片的木板像手镯一样巧妙地包裹住壶体下端,取代了一成不变的壶把手,却能起到一样的拿取功用,并且拥有保暖效果。而杯子的设计自然也是一脉相承。壶口厚实的软木塞令人与自然更为亲近,质朴而憨厚。

        托尼是土生土长的芬兰人,布莱恩来自爱尔兰,两人在赫尔辛基艺术与设计学院学习时有缘结识,出于共同的兴趣而开始共同探讨设计新思路。2000年在法兰克福的安比昂特交易会上,两人的“温暖”一举赢得国际关注和认知,并且成为当年最时髦的新玩意儿。“‘温暖’的灵感来自两方面,”布莱恩回忆到,“当时我在爱尔兰,习惯每天喝很多茶,于是我就想设计一套好的茶具。我不喜欢把手,可是没有把手又要解决热茶烫手的问题。正在我苦思冥想的时候,一个朋友的设计课上正练习如何使用合成薄木片,这两方面一结合,‘温暖’的创意就开始产生了。第二年,我和托尼就合作把她给做了出来。”

        如何将陶艺产品设计得具有商业化却又不是创意,有别于充斥市场的大路货,“金枪鱼”组合的两位年轻人算是榜样。两人身体力行还不够,设立工作室后更是网罗了同辈中的佼佼者,协助鼓励更年轻的志同道合设计师们,先后泡制了一件又一件趣味横生、广受欢迎的获奖产品。塔尼亚·斯碧拉(Tanjia Sipila)的“牛顿”奶糖套罐、苏珊娜·霍卡拉(Susanna Hoikkala)和詹妮·奥娅拉(Jenni Ojala)设计的“自己”(Oma)柠檬榨汁器都一上市就以其精妙绝伦而博得赞誉无数。

       “形状服务于功能并不等于所有的东西都要看上去一样。”这句“金枪鱼”的座右铭不折不扣地体现了哥俩的设计理念和商业准则。谁说商业即是俗气?小小的“金枪鱼”就是最令人心服口服的反驳。

     

    一个和八个

        一个组合――“瓦尔弗摩”(Valvomo),八个设计师。

        这样的结合比较奇怪,更奇怪的是这八个汉子自1993年就牢不可破地粘在一起,这在设计这样一个具有创意的行业里,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

       “瓦尔弗摩”在国际上出名是在1997年,他们在米兰组织了一个传奇性的展览“雪崩”(Snowcrash),展览之轰动性成功吸引了瑞典的大公司Trico,在这把大保护伞下,“雪崩”成为一条及其受欢迎的设计产品生产线,而“瓦尔弗摩”也就成了前卫设计领域中人尽皆知的大名了。从此,“瓦尔弗摩”便不断在国际设计展览、美术馆,以及设计杂志上频频亮相。

       “瓦尔弗摩”设计团队的设计项目涉猎极广――产品设计、建筑设计和室内设计等等,都带有他们独一无二的特征。最重要的是,他们总是有计划地、敏锐地设计营造自己品牌特征的产品。比如“吹气灯”(Globlow)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这款灯最早是为赫尔辛基设计博物馆的一个展览设计的,设计师当时的出发点就是想造一个和用户一起醒来、一起入睡的灯。“我们喜欢没有特定物理形状这样一个概念,”设计师们说,“‘吹气灯’被注入空气时会有形状,而每一次瘪下去形状都会有所不同。”

       “声波”墙面(SoundWave)、“欧卡”衣架(Oka),这些都是给稀疏平常的日用品注入新鲜趣味的佳作。用普通材料塑造非凡效果是“瓦尔弗摩”的强项,然而说起团队的设计哲学,八个人就会异口同声地表明他们拒绝给自己套上什么“主义”而不断重复自己。“我们享受挑战,一个看不见的的新设计领域对我们来说毫无障碍。”

     

    裁剪光线

        光线对于尤卡·考比海特Jukka Korpihete)来说不是抽象的,而是一种非常具体的一种材质,所以把他称之为灯光裁剪师并不为过。他的灯光设计不仅给空间带来光明,更赋予光影不同的形状和色彩。“光线也是一种设计材料,我想要带出光影的形态。”他这样说到。

        考比海特经常使用钢铁或者塑料作为原材料,他的灯都十分地简单和开放,最重要的东西――光线,则被强化了。最典型的例子就是“稻草”灯(Ruoko)和“阿拉”灯(Ara),这两款灯在许多个国家大获成功。他的灯光作品已经成为很多人的收藏品。

        年纪轻轻的考比海特已经在各个博物馆,其中包括赫尔辛基设计博物馆和阿尔瓦·阿尔多博物馆,举行了他的个人灯光设计展览。作为一个“裁剪”光线的设计师,他还有很多令人惊讶的才能,其琉璃设计作品令人惊喜,而画作也在芬兰的很多展览中得以展出。

     

    陶土温柔

       娜塔丽·拉赫登马基(Nathalie Lahdenmäki)早已被设计界公认为芬兰设计师,尽管她同时具有法国国籍。扎根于芬兰大地的她将北欧风情融入她的设计之中,而从她的赫尔辛基工作室中生产出来的陶瓷和陶土桌上用品,从头到尾完全手工打造,限量制作。

        2002年起,她以资深讲师的身份在母校赫尔辛基艺术与设计学院工作,同时作为自由设计师为各制造商设计陶瓷器具。她的作品被多次选入芬兰和国际上具有代表性的陶瓷设计展览。

        拉赫登马基的碗碟杯盘温文尔雅、细致玲珑,一看就是出自女性之手。看到这些错落有致宛若精灵的家什,令你忍不住要坐下来享受一顿午茶,倒不一定是胃的需求,更重要的是养眼。当然,那口中之物也马虎不得,也要同样精彩匹配才行。

       “在我的设计中,我更注重材料的质感;以及不同颜色和不同表面之间的平衡感。物件的美感和实用性是重要的,但是当人们把杯子端在手里的时候,他的感觉也是很重要的。饮食是一种温柔的奢侈。”这位女设计师如是说到。

    一叶抵“千金”

             当细密精致如蕾丝一般的项链“叶子”(Lehti)呈现在人们面前时,大家都被其精巧的工艺所折服,更啧啧称奇于这样轻盈的感觉竟源自厚重沉稳的金属材料。

        设计师玛莉娅·姚海能(Maria Jauhiainen)沉迷于金属力量和纤细并存的品质,她的作品总是一场力度和轻巧并驾齐驱的实验。在整个制作过程中,思考占去了大部分的时间,相比之下,从动手到作品成形反而显得及其迅速。和很多芬兰设计师一样,姚海能的设计灵感来源于大自然中的一草一木。

        “叶子”的主意最早是从垃圾堆里的落叶开始的,一面世便获得了广泛的国际关注。英国的维多利亚和艾尔伯特博物馆、苏格兰博物馆,以及纽约MoMA都将其收入永久馆藏作品。姚海能目前在伦敦生活工作,她的第一个个人展览刚刚在赫尔辛基和斯德哥尔摩展出。

    地图情迷

       阿努·潘蒂能(Anu Penttinen)是当今世界上最有趣的一个芬兰设计师。说她有趣,是因为单看她的作品,你无法明显地辨别出其“芬兰特色”,她那些大大的手工吹制花瓶带有浓郁的非洲风情;说她有趣,因为她是我所碰到的芬兰独立设计师中,第一个直言不讳地强调市场推广对于设计师的重要性。

        然而最有趣的,是她作品上那些弯弯曲曲奔放游走的线条,潘蒂能会直截了当地告诉你,那是地图。

        曾经游学工作于世界各地的潘蒂能从小就喜欢看各种各样不同的地图,并且为之没有理由地疯狂着迷。从她那里我才知道网络上有个Google Earth的查询功能,可以通过点击放大各个国家的地图,“简直美妙极了,”她兴奋地向我介绍,“天哪,我一说起这事儿,就要忍不住激动地打个激冷!”

        黑白两极是潘蒂能的最爱,但这并不等于她不喜欢色彩。事实上在她赫尔辛基小小的展示厅中,越来越多鲜艳的红色、桔色蔓延开来。从人为的都市、郊区环境中寻找灵感是潘蒂能的强项,地图就不用说了,交通标志、灯、噪音等等,都为她设计所敏捷运用。她自称被秩序和无序之间的关系所迷惑,并通过个人体验将起诠释在黑白玻璃作品中。

        工作居住在离赫尔辛基两小时车程的郊外,潘蒂能十分享受乡村生活。在那里,她结合传统的玻璃制作工艺和现代想象力,宁心静气地自由挥发创造力。当然城市也很好,是她公关、推广的舞台,也是她转化艺术价值不可或缺的活力所在,“圣诞节前简直卖疯了,”她对我说,“有一天我曾想,要是卖出一件Unique花瓶,我就马上去买那个想了很久的印度厨柜,”说到这儿,她不由兴奋起来,“后来真的卖掉了一件!”

       “但我还是没有去买那个柜子,把钱那样全部花掉太疯狂了。”她最后说。

    (待续)

         艺术世界 2006/03

  • 北欧设计 重创新经典

            汉娜·莎伦(Hanna Saren)的木兰花木屐在《欲望城市》主角凯莉的脚上妖艳地一闪而过,或许没有给太多人留下深刻印象。相信更没有太多人会料到,如此具有浪漫女性主义色彩的设计来自芬兰,一个以极少主义和实用主义风格著称的国度。

          二十一世纪的芬兰设计是什么样的?这个一九五零年代就蜚声国际的设计重镇在阿尔多、弗兰克,维尔卡拉等大师们的保护伞下,正显示出越来越有趣味和多面性的特征。事实上,自一九九零年代起,一股不可忽视的新锐设计力量便异军突起,芬兰设计的国际形象由此产生了微妙而惊喜的变化。

          跟随全球化的势头,地域分界已不再是衡量设计风格的唯一标准。被称为“X一代”(Generation X)的北欧新生代设计师如同“空中飞人”,他们是泛欧洲化的,他们是都市化的,他们在国际舞台上的表现精彩纷呈,令人侧目。

          毫无疑问,属于“斯堪的纳维亚设计”这一重要设计流派的芬兰设计无论怎样推陈出新,仍然忠实地传承着恒久的经典。实用、简约,并且美丽,仍然是这些芬兰年轻人的设计座右铭。但与前辈们相比,他们更勇于尝试新材料,更大胆发挥奇思异想,挑战消费新观念和新习惯。

          年仅35岁的哈里·考斯基宁Harri Koskinen)已被同行们称为大腕。当年一盏“冰砖”灯令他一举成名,从此佳作连篇一发不可收拾,是如今设计界当之无愧的年轻大师。去年他的新作K休闲椅再获科隆家具展览会的奖项,这把将纸纱布料套在金属框架上做成的椅子具有典型的北欧风格,其清晰的线条和谦逊低调的派头是考斯基宁极少主义哲学的延续。同样精彩的是设计新秀“蝴蝶”组合(Perhonen),玛丽·瑞兰达(Mari Relander)和安娜·卡特琳娜·蒂莉(Anna Katriina Tilli)两位年轻的女孩子把祖母级的手工编织蕾丝花边和层压玻璃新材料相结合,“银莲花”餐台和落地灯在伦敦一亮相,引起媒体和评论界一片惊呼,并在2003年获得英国《ELLE》杂志的年度最佳家具奖。纤巧细腻的蕾丝在光的魔术下,影影绰绰地印射在墙上和地板上,形成梦一般的浪漫境界。如此简单的结合,却创造出如此丰富的空间,“银莲花”也是将传统工艺和工业新技术完美结合的最佳典范。

          仅仅实用的产品显然已经不再具有足够竞争力,而除了好看,更有趣味的设计便更能吸引人。芬兰人素来以独特的幽默感著称,尽管设计对他们来说甚至可涉及到国家形象如此严肃,但偶尔把玩一下博君一笑,亦未尝不可。“瓦尔弗摩”(Valvomo)设计组合的“吹气”灯关着的时候像个瘪了气的气球一般瘫软着,毫不起眼;可一开开关,在灯罩内小风扇的作用下,便慢慢鼓胀,不一会儿功夫就神气活现地亮堂了。这盏被设计师形容为“和用户一起入睡、一起醒来”的灯多次获得国际设计奖项,并被纽约现代美术馆收入馆藏。

         “金枪鱼”组合(Tonfisk)可能是芬兰年轻设计师中最具商业包装头脑的了,他们的“温暖”咖啡(茶)具系列可在世界各大都市的设计精品店中一觅芳踪。精致的陶瓷和粗旷的木质造就鲜明却和谐的搭配,具有东西方文化融汇之风韵,“温暖”在亚洲市场尤其受买家的喜爱。秉承了“金枪鱼”的作派,同门出品的“牛顿”奶糖套罐由塔尼亚·斯碧拉(Tanjia Sipila)设计,一上市就以其精妙绝伦而获得赞誉无数。

          发明了诺基亚如此高科技产品的芬兰同样也是桑拿浴的创造者,面对洗了几百年的澡,“五角”设计(Pentagon)照样洗出了新花样。他们的“聪明浴室”和“冷热桑拿”方案充分开发新材料和智能技术,突破传统桑拿一成不变的格局,更切合现代人消压解乏、放松身心的需求。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历来是芬兰设计师为之骄傲的设计理念。地袤人稀的北欧大地以农林业发源至今,其质朴平实的生活习惯和热爱自然的宽广心胸无不影响着设计师们的头脑。半个多世纪前,卡伊·弗兰克设计了一款存放奶油的小瓶子,其大小尺寸只好可放在双层玻璃窗之间,让其时众多没有冰箱的百姓家庭解决了存放难题。今天的芬兰已成为全世界最富有的国家之一,这只奶油瓶仍是货架上抢手货,而弗兰克的这种设计精神也一直是设计师们的楷模。设计不是时尚,设计不是流行,设计是一种斯堪的纳维亚人引以自豪的生活方式,是昨日的传统和明日的期待。

          二战后仍然一穷二白的芬兰发展到今天的地步,一靠芬兰人的坚韧苦干和认真严谨,二靠想象力创造的神话。设计一直是芬兰经济的原动力,这也是为什么政府在推广设计概念、鼓励设计新手上如此舍得花大力气。2005年是北欧四国不约而同的设计年,和瑞典、挪威和丹麦相比,芬兰着重笔墨突出其令人骄傲的新生力量。由芬兰设计论坛举办的《全球·本土》和《进口·出口》等展览集中呈现了目前相当具有知名度和实力的芬兰年轻设计师,同时也深层次地审视了今日芬兰设计的走向。

          面对瞬息万变的世界格局,具有国际工作背景的设计师们在挥发各自天马行空的创新手笔同时,也体现了北欧文化之独特和深厚底蕴。以个人观点和经验为基础,透过新的敏锐视角,芬兰青年设计师们向全世界传递着来自北方的清新和洗炼。

           新地产

  • 大花布和竹躺椅

          看到这个标题,你一定会想到中国乡下的田园风景,而且还是记忆中的。因为如今的中国农村,只要富裕点的,都向城市学习,那份质朴和纯真正在日渐消逝……

          所以当我在遥远的北欧,看到那一块块色彩鲜艳跳跃的大花布和线条流畅的竹躺椅,便不由想起故乡。尽管布是芬兰的布,椅也是芬兰的椅。

           玛依亚·伊索拉(Maija Isola)是个农民的女儿,却在一九五零年代给二战后一片灰暗的芬兰带来了绮丽的春色。当年才22岁的她是玛丽麦高公司(Marimekko)第一个领固定薪水的艺术家和设计师,为玛丽麦高最终成就国际知名品牌立下汗马功劳。三十多年,五百多种图案,伊索拉于四年前仙逝,而这些令人眼花缭乱的布匹却仍然哗哗地在厂房里生产着,流向世界各地千家万户。伊索拉的设计以大胆的图形线条和丰富的色彩著称,其灵感来源于大自然、民间艺术和现代视觉艺术。农村里的人看到她的花布有一种亲切感,城里人则觉得具有独特的风情,五十年前的人雀跃于她的创新,五十年后的人则感知于怀旧,伊索拉的花布流行半个世纪,不得不说是奇迹,是她的个人艺术魅力和玛丽麦高成功商业策略之连袂佳绩。

          刚看完设计博物馆的“生活,艺术,玛丽麦高”展览,还在回味芬兰花布,感叹中国花布,设计协会的展览“竹的灵感”则进一步把我带入怀念江南的思绪。策展人找了些硬纸板做成的大纸筒,顶天立地参差不齐地耸立在会场,在幽暗的灯光下,倒也有些竹林的意境,只是九溪十八涧的秀竹又怎会有如此肥硕的腰身。

          “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苏东坡老人家绝想不到千年后会有那么一批北欧设计师们成为他的信徒。或许是“外行”的缘故吧,西人看竹子,完全是全新的角度,更没有东方人对竹文化的传统概念。经过他们的摆弄,这些竹子基本上“面目全非”,无论是水果盘,小桌子,还是躺椅,现代感十足。就好比竹们换掉了穿了几千年一成不变的外套,一下子从老古董变成了时髦的都市新鲜人。其实中国人对竹子的利用算是老祖宗了,只不过传统守得太紧,反而渐失生命力。日本人在竹子的当代设计应用上走得很先,更带动了西方设计师对竹子这一天然环保材料的兴趣。芬兰设计师把竹子和不锈钢、铬钢等各种现代材料结合在一起使用,不仅在视觉上形成强烈而有趣的对比,在功能上亦更为实用,贴近现代生活。

          具有芬兰特色的竹子显示出了简约风格的一面,着实令我这个从小用竹壳热水瓶、爬竹梯子的中国人开了眼界。于是在躺椅上放下身子,闭起眼睛,听着耳边的电子音乐,虽非江南丝竹,倒是更合我口味来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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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3+3=1

          3+3=1是今年夏天赫尔辛基设计博物馆的一个精彩展览,却和实用设计艺术基本无甚关联。三位女艺术家分别来自三片不同的大陆,以三种不同的艺术表达方式体现了我们居住的同一个世界。

          宝拉·维诺克(Paola Winokur)是美国人,以陶瓷塑造自然景观而闻名艺术界;玛格里特·怀斯特(Margaret West)来自澳洲,作品以天然石为材料,早就以她的珠宝和概念作品广为人知;克里斯蒂娜·瑞斯卡(Kristina Riska)则是芬兰本地人,擅长制作陶瓷雕塑和塔,构造脆弱的建筑。

          三人的共同点在于,她们都曾经有手工艺制作的丰富经验,却都将自己的作品渐渐发展成了主流艺术作品。维诺克和怀斯特都已是七十高龄,称德高望重不为过,瑞斯卡45岁,算是最年轻的。三个女人一台戏,可以说代表了其艺术领域的最高水准。

          维诺克装置作品一眼望去,便知与自然息息相关。冰川河流、大地土壤,在她手下成为凝固的雕塑。作为一名大自然的捍卫者,维诺克一直以她的艺术来表明自己的政治观点。2005年的新作“全球警告”由72个瓷球组成,排列整齐的白色小球上用陶瓷铅笔分别写了人类一味追求发展而对地球母亲犯下的劣行。每只球体都有些裂缝、突起或重重刻记,像是地球模型,却又似累累伤痕。尤其是裂缝中所上的兰色釉彩,好像枯竭的海洋,又像伤心的眼泪。维诺克的作品十分讲究内容和形状之间的平衡,陶瓷和谐的感觉、恰到好处的线条和精雕细琢的色彩,构成了她的作品之美。

          和维诺克相比,怀斯特的作品恐怕要令人费解一些。这位“无时不刻利用任何机会逛墓地”的女艺术家将1249朵黑陶、大理石、花岗岩和石板瓦制成的花瓣平铺在黑色的地上,其排列方式和彼此空间正如墓穴一般。“静止的生命”令人联想到繁花簇锦却娇弱不堪的花园,生命的轮回和自然的稍纵即逝。四叶形的花瓣如同十字架,具有宗教隐喻,同时也似指南针,暗示着力量、伦理和历史。刚刚看过维诺克的白色世界,转而进入怀斯特的一片幽暗中,思维在强烈的对比之下不禁急速震荡。一个是开门见山气势夺人,一个是温婉细腻,看似波澜不惊,却有一股更令人震撼的暗流,荡漾着彭湃的激情。

          作为这场展览中最年轻的艺术家,瑞斯卡在材料和技术上挑战最为大胆。她曾经做过一堵极其薄的墙,以至于外墙和内墙几乎重叠。虽然瑞斯卡在赫尔辛基艺术与设计学院学习时选择了陶瓷,但她很早就知道自己不会满足于摆弄些传统的小玩意儿。粘土是她最喜欢也是最常用的材料,在她手里,粘土成为文化。和两位前辈一样,瑞斯卡从大自然中汲取灵感,关注历史,思考未来,在时间和空间的长河中游走。她所搭建的一堵堵墙、一座座塔,并非阻挡去路,而是探寻墙后面通向未来的出路。

          三种声音,一个呼吁,都是为了我们共同的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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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也说桑拿

          如果你碰巧在这个专栏看到我之前所写的“空弹吉他世界锦标赛”和“手机投掷世界锦标赛”的话,先不要笑得太早,芬兰的古怪比赛还真有点没完没了。世界田径锦标赛刚在凄风苦雨中结束,“桑拿世界锦标赛”在南部小城黑诺拉便热火朝天地斗开了。

          比赛规则简单而残酷。参赛者们坐在摄氏110度的桑拿房中,不准相互打扰。组织者通过花洒每隔30秒往桑拿炉上浇水。谁能坚持到最后的就是胜利者。

          芬兰人发明创造了桑拿,五百万人口的国家倒有一百七十万个桑拿,平均每三个人拥有一个桑拿,可谓世界之最。所以要说这个桑拿比赛为世界最高规格,也不算吹牛,“世锦赛”之名当之无愧。今年的比赛有90名来自15个国家不怕热的男女勇士,据说是7年来最成功的一次。男子冠军还是芬兰自家人,他定神屏气地熬了足足13分6妙,憋走了所有竞争者,其中包括仅以2秒之差落败的历届连任冠军。女子冠军则来自白俄罗斯,成绩也不差,8分38秒。

          桑拿世锦赛虽然有趣,也就此给当地带来不少旅游者,但这种“享受”桑拿的方式显然有违真正的桑拿精神。桑拿原本是个具有放松身心和强身健体之功效的“圣地”,这样豁出去不顾一切地死熬,不仅紧张得要命,对身体更有损伤。不过,男人之间相互“斗桑拿”在芬兰倒也不稀奇,似乎谁撑得久谁就更勇猛。事实上,正是之前有那么一帮“桑拿迷”老在黑诺拉游泳馆的公共桑拿内“比武”,搞得其他人莫名其妙落荒而逃,这才干脆搞了个比赛,既不影响他人,又可比个畅快。

          我喜欢桑拿,蹲桑拿的时间也比在国内大有长进,但和芬兰人比,还是初级选手。有一年夏天我鼓足勇气蒸了热腾腾地往湖里一跳,终于体验到“透心凉”的滋味,所以冬日里自然不敢再轻易尝试往冰窟窿里跳或在雪地上打滚了。刚怀孕的时候在美国,美国医生嘱咐不可桑拿。回到芬兰,讲给芬兰医生听,她眼珠子一转鼻孔里哼一声,说没有的事!等参加产前培训班,助产士更是温柔地传授桑拿可以减轻压力的妙方。要知道,直到二战前,芬兰妇女一直有在桑拿房生孩子的传统。 试想,在偏远穷困的农村,桑拿是最温暖、最干净、最卫生的地方了,父亲总是在桑拿房第一次看见自己的孩子,而家中的长者将水洒在孩子头上为他命名。

          芬兰人性格内向,却纯朴好客。如果你第一次去芬兰人家登门拜访,双方相谈甚欢,主人一时兴起邀你“入桑”,可千万不要少见多怪惊慌失措,应该马上做受宠若惊喜笑颜开状才对。受邀一起桑拿可是“国宾级”礼遇,除非你身体不方便,否则羞羞答答地拒绝就是不给面子,甚至不识抬举,双方好不容易热乎起来的友谊马上降温。

          根据芬兰人的理论,在坦诚相见热火朝天的桑拿房里,什么解不开的思想疙瘩、化不开的尖锐矛盾都可得以缓解。“如果桑拿、烈酒和鸦片都帮不了你,那你的问题就严重了。”,老话虽是这么说,并不等于把桑拿和另两样有害物质放在一个档次上,无非是突出桑拿这种健康模式可以令人不需自我麻醉便有所解脱罢了。

          然而除了自我解脱,桑拿是否还能解决敌我双方矛盾呢?试想两人决斗,不动枪不动刀,闷声不响钻入桑拿房看谁撑得过就算赢,充其量伤害自己,也算文明。不知道“桑拿国际锦标赛”的主办者们是否就是要提倡这种非暴力“战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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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为蓝莓狂

          每年夏天,我的公公婆婆都会开车到林子里采摘蓝莓。一手持如簸箕般的筛子,一手拎个塑料桶,不一会儿功夫就装着好几桶满载而归。回家后,先进行清洗分拣,然后放入一个特殊的大锅子里蒸煮,这个锅子上有一个小小的龙头,煮好后一拧开,就是过滤好的百分百蓝莓汁。老人家用平时存集的牛奶纸罐装好蓝莓汁封存冷藏,这样到了寒冬腊月,像我等住在城市里的懒人就可坐享其成地品尝夏日美味了。

          蓝莓汁、蓝莓酱、蓝莓蛋糕、蓝莓冰淇淋……两位老人常常采得过头,家里便发了“蓝莓疯”,吃得我两眼发蓝。刚开始我曾经抱怨,甚至“恐吓”他们如此大肆采摘,属于虐待大自然的行为,当心来年一颗都吃不到。

          然而我们家年年蓝莓大丰收,至今还未遭到报应。事实上,芬兰的野生蓝莓多到发昏,以至于允许任何持旅游签证的外国人都可以前来采摘并且售卖,而不需要任何劳工合同。最强的外来采莓大军来自邻国俄罗斯和爱沙尼亚,今年夏天,有四十个泰国人也组团到拉普兰采莓。尽管他们自己掏腰包出旅行和住宿等费用,仍然可以赚下一笔高出他们普通工资好几倍的钱。

          当然,要在硕大的林子里找到又好又多的蓝莓也不是一般人都能做到的。芬兰的蓝莓公司都有专职向导,熟悉地形和植物学,才能有效地指挥采莓人何去何从。上个月有朋友从法国来,也是个“蓝莓狂”,我和先生便兴冲冲地带了他奔赴郊外,想显派一下“蓝色的海洋”,结果可想而知,赫尔辛基的城郊已经城市化,森林面积相对缩小,再加上我们完全不熟悉蓝莓的生长习性,别说海洋了,连滴水都没沾到。最后以10块钱在农民的摊子上买了3升告终,也算皆大欢喜。

          曾经有本地人对外来采莓大军颇有微词,认为他们抢了自家的饭碗。蓝莓公司发话了,我们也买本地农民的莓子啊,可是远远不够啊。总而言之一句话,有人采就谢天谢地了,总比烂在那里暴殄天物好吧?

          是啊,满世界都抢着要蓝莓呢。谁让这个小小的蓝精灵有那么多奇异的功效呢?想增强记忆力的得吃,想提高视力的得吃,想延缓衰老的得吃,不想生癌的得吃,不想得尿路感染的也得吃。最近研究发现它还是对付肥胖和心脏病的有利武器。美国最有影响的健康杂志Prevention把蓝莓称为“神奇果”,Health杂志将其列为“五十大超级食品”之首。

          善待自然母亲的芬兰人真是有福了,能自力更生吃免费蓝莓的芬兰人更有福了。像我这样生在福中不知福的人,应该是蓝莓吃得还不够多,脑筋还不够灵活造成的。今年夏天算是过去了,待我天天定时定量补充蓝莓,吃到嘴蓝蓝,明年夏天定练就一身不怕蚊虫叮咬的采莓技术,采他个昏天黑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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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闲说芬兰语

          芬兰语之难学,可谓“臭名昭著”。尽管芬兰大学实行免费教育,很多外国留学生还是望“芬兰语”而却步。为了消除留学生们的“芬兰语心理恐惧症”,吸引更多外来新鲜血液,这个秋天新学期一开学,芬兰的大学和工学院将大幅度提高英语课程,以至于提供英语教学的硕士学位达总数一半之多。

          对此决定,赫尔辛基大学校长并不认为芬兰语的地位受到了威胁,但他同时也承认芬兰语“的确需要培育”。

          属于芬兰-乌戈尔语系的芬兰语大约五千多年前就初步形成了,目前世界上只有六百万人左右使用。这门神秘的小语种除了给人以生涩难懂的印象之外,事实上亦以其精妙而独特著称。据说《魔戒》作者托尔金正是在学习芬兰语后,受芬兰文化和神话的影响,塑造了他的魔幻世界,他更是根据芬兰语创造了《魔戒》中精灵的语言。

          以我粗浅的初学者水平,不适合在此对芬兰语指手划脚,只能说说自身感受。刚刚入门,很容易一下子被“面目可憎”的芬兰语那气势汹汹的劲头吓倒,于是哆哆嗦嗦地学到半当中,渐渐体会到所谓的“难”,一是其变化多端的“格”,变得人眼花缭乱晕过去;二是其紧密精准的结构,来不得半点误差,像极了芬兰人一板一眼的性格。“芬兰语其实并不难,只是和其他语言很不同罢了。”这是老师常常用来鼓励外国学生的话,说来有一定道理。其实这里学芬兰语的外国人相当之多,赫大的语言班如果不提早排队报名,就赶不上趟。而久住芬兰的外国人出口成章者更比比皆是。

          正好上周末看了电影《阿莱克西斯·奇维的一生》,令我对芬兰语又生一分感触。奇维是第一个用芬兰语写作的剧作家和小说家,被公认为芬兰小说和戏剧的奠基人,芬兰文学之父。十九世纪中叶,在瑞典统治下的芬兰,芬兰语,尤其是奇维所说的西南部方言被斥为“农民的语言”,上流社会均以说瑞典语为荣,说芬兰语是登不了大雅之堂的。奇维正是在这种背景下坚持用芬兰语创作,可想其艰辛程度。他38年的年轻生命在贫寒穷困、酗酒和精神分裂症的折磨中度过,未享半点生后的无尚荣光。如果不是看这部电影,我是无法想象芬兰人曾经在自己的祖国却以自己的语言为耻的。还是文艺青年的奇维为了混入赫尔辛基的上流文学聚会,不得不 “闭上自己的臭嘴”,以免往外蹦的芬兰词儿招致扫地出门。

          事实证明芬兰语终究不是粗鄙的语言,这是如奇维这等芬兰人咬牙坚持奋斗的功劳,要说其政治因素,也是芬兰人到底实现了独立自主的救国理想,要不然现在芬兰人人都得说俄语,这可不是危言耸听啊。

          回过头来说留学生们的英语课程,则是一桩顺应全球化潮流不得不做的事,当然“培育”工作仍旧要细水长流。还是赫大的校长,指出芬兰语教学仍旧是重要的,“或许这能让他们留在芬兰”。

          如果美国说芬兰语,还能汇聚那么多来自世界各地的精英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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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旧的不扔,新的不来

          上周介绍了荒诞不经的“空气吉他世界锦标赛”,这次再向各位介绍一个匪夷所思的,让你彻底见识一下芬兰人的幽默和古怪,那就是“手机投掷世界锦标赛”。

          这项由一家翻译公司创建组织的比赛自2000年起每年八月底在芬兰著名的旅游胜地萨翁林纳举办,至今已吸引了不少参赛者和游客观众。和“空气吉他”比赛一样,手机投掷大赛也已经“扔”向世界,可谓遍地开花。由组委会授权的地区比赛在英国、挪威、瑞士,德国等地开展得欣欣向荣,每年夏天自豪地选派地区冠军前往芬兰参加决赛。

          顾名思义,手机投掷比赛就是看谁能把手机扔得最远,谁就是冠军。在此基础上,比赛分“少年组”、“自由式”和“传统型”,其中“少年组”为12岁以下儿童所设;“传统型”是指传统的肩投式,纯以投掷距离为输赢标准;而“自由式”就花头多一点了。参加“自由式”比赛的,不分老幼中轻,爱怎么扔就怎么扔,其服饰打扮必须别出心裁,同时还分个人赛和小队赛,最后由评委根据综合表现打分。

          以“诺基亚”领先世界移动通讯技术的芬兰是世界上人均拥有手机最多的国家,我到现在还没有碰到过一个没有手机的芬兰人,却有很多人完全依赖方便的高质量无线网络,家里根本不装有线电话,其中就包括我们家。那么,当手机这个我们生活中的“好朋友”老了、旧了、坏了之后,该去哪里呢?这正是“手机投掷世界锦标赛”创始人们要提出的启示性问题。

          手机的回收是一项意义重大的环保工作。根据芬兰保险公司统计,芬兰成千上万的美丽湖泊中,“蕴藏”着众多手机,既是资源浪费,也是环境污染。于是乎,创办者想出了扔手机的妙招,算是给了没人疼没人爱的废旧手机第二次生命――娱乐大众。手机那么轻,不管老人小孩都扔得动,所以这首先是项老幼皆宜的体育活动;其次,这更是一项有利于心理健康的锻炼。谁不曾有讲了个不愉快的电话,气血攻心,恨不得把电话摔了的经历?现在好了,不必心疼你自己的新电话了,尽管参加大赛,使劲扔,把所有不称心不如意都扔个烟消云散。需要说明的是,你就是气得不得了,想扔自己的手机也不行,所有的参赛者都必须选择比赛主办方提供的各种型号、款式、颜色和体重的带有电池的废旧手机。至于什么样的手机才能“飞”更远,则众说纷纭,有的认为重手机扔得远,有的认为形状合手更重要,还有的强调手机的外壳颜色。

          手机投掷不仅富有环保概念,更集强身健体和妙趣横生为一体,简直要成为解放人类身心的当代最佳运动了。如果人人都能采取这样的方式发泄不满,这个世界岂不是要减少很多暴力冲突了吗?和“空气吉他”比赛倡导人类和平一样,芬兰人稀奇古怪的点子后面,常常带有济世救俗的伟大理想。当然,信不信由你,你要是只在乎把手机扔个稀巴烂,大家一样欢欣鼓舞。

          目前为止手机投掷的冠军宝座由一位名叫维乐·比波的年轻人所拥有,去年他投出了82.55米的好成绩,刷新了世界记录。获奖者们的奖品则是一部不折不扣的新手机,有没有人高兴过了头,把这奖品也扔上了天,就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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