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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紫的剪贴簿 - Page 24

  • 阳光下的夜行火车

          尽管夏季的芬兰阳光普照,但对于享受白昼的芬兰人来说,令人恐惧的漫漫冬夜却始终如同挥之不去的恶梦,甚至在蓝天下的小憩中悄然而至。

          好像还嫌恶梦不够凶猛,芬兰当代美术馆KIASMA(以下简称KIASMA)随夏季来临之际,推出展览“夜行火车”(Night Train),颇有点“伤口上撒把盐”的嫌疑。

          展览主题非常简单,一切关于夜晚的情绪、转变以及事件,试图通过艺术作品将观众带入神秘而惊奇的夜晚世界。这是一部完全由策展人一手导演的超现实主义恐怖片,艺术家们只是无辜的本色演员。KIASMA的馆藏作品经过精心挑选和排布,按照四条指定线路,在令人毛骨悚然的背景音乐中铺陈开来。

          所谓线路,其实也就是策展人安排好的四个小主题。“夏夜”(Summer Night)着重体现早期超现实主义艺术家在古代文化和部落风俗中的探索,刻画人性中不可理喻的兽性。“中午的鬼”(The Ghost at Noon)强调的是现代人的脆弱,令观者感受自身存在的虚幻无常。“疯狂的爱”(Mad Love)取意于超现实主义者安德鲁·布莱顿(André Breton)1937年所写的一部同名小说,指出超现实主义的一大观念是与爱人的偶然际遇改变人生历程;并且当代艺术最流行的主题也是爱过之后的那段时光,或者爱情灭亡的过程。“安达卢西亚狗”(Un Chien Andalou)则借这部1928年拍摄的具有争议性的电影名字(当时还籍籍无名的达利是该片两位主要创作者之一),突出了当代艺术中的恐怖主义现象。和恐怖电影、电脑游戏等流行文化一样,艺术作品中的恐怖体验也来自幻想。

          根据奥蒂·黑斯卡宁的说法,这个在犹如帐篷的支架内被包得一团黑的人形是一个观众可以前往问候的死亡娃娃。黑斯卡宁也说过这个娃娃是艺术家自己的形象。神秘赋予了这个娃娃更广泛的意义:传统的卡瑞琳娃娃被用作了悲伤。长期以来,房屋、寓所,以及个人空间的概图一直是黑斯卡宁最喜欢的主题。极端地解释,他们都隐喻我们的第一个住所——子宫。《夏夜》中环绕娃娃的空间就犹如一个子宫——一个提供保护的地方。

          对彼特里·维达宁来说,恐怖照片就是人的图片。作品《无题》中的模特是舞蹈家萨娜·珂卡莱宁,拍摄地点是一家摄影工作室的地下通道。维达宁一直对那里有趣的墙面很感兴趣。《无题》的创作过程犹如一场演出:珂卡莱宁沉迷于角色中,而维达宁尽力以相机维持局面。“珂卡莱宁将自己转化成了某种生活在地窖中的敏感的流放者,与世隔绝。一会儿独自喝香槟,一会儿兴高采烈,一会儿躲在桌子底下,一会儿又和她的朋友兼孩子——洋娃娃一起散步。”维达宁回忆到,“我相信制作和观看这些照片是有助于健康的,就象看恐怖片一样。”

          玛丽亚·卡内弗的《边界》由一个散发红色镭射光线和旋转电线的螺旋桨组成。速度如此之快以至于眼睛根本来不及看。作品中唯一固定不动的东西是旋转的电线打在墙上造成的深色创口。观者不能确定如何固定他的视线,甚至不知道看着旋转的电线是否安全。这是一种生理体验,甚至令人感到压迫。安全的博物馆又将这种体验上升到新的层次。随着马达的嗡嗡声和电线的抽打声,恐怖的感觉达到极点。卡内弗想要说明的正是:“明明没有危险,你却感到害怕。”

          不知道有多少观众认认真真地遵照指示自己吓自己地走完全程。空空荡荡的展厅在周五下午的免费参观时间也人影寥寥,外面蓝天白云,里面阴气森森。

          不知是谁的主意,找来一些早期的黑白电影片段,完全没有上下文,却在KIASMA巨大的白色水泥墙上进一步营造出令人害怕或者沮丧的氛围。

          要是想在全国人民都外出度假晒太阳的淡季招揽生意,“夜行火车”看上去像是个最糟糕不过的点子,生性忧郁内向的芬兰人上了车,回家指不定又要多吃几颗抗抑郁药片。然而知识分子们总是振振有词的,言称没有面对黑暗的警觉,就没有认知黑暗的能力。于是可怜的芬兰人只能以毒攻毒地接受“警钟长鸣”的再教育,在敬畏和迷惑中寻找智慧的闪光点。

         《艺术世界》2003/09

  • 穿越光影的囚徒

          在《未来电影院》展览的组织者们看来,传统电影就是被关在黑屋子后墙里的囚徒。有了创新思想和技术,这个光与影的囚禁者便冲破了牢笼,在艺术家和计算机的合作下,超越自我,挑战各种各样的“Mission Impossible”。

          近十年来,数码影像作品在当代艺术展中不断增多。是所谓的录像作品?还是糟糕的故事片或者纪录片?观者对此的疑惑从来没有减少。《未来电影院》的参展艺术家亦毫无例外地采取新的表达方式质问好莱坞式的叙事方式,并且强调了新技术的使用,令观众有更多机会参与作品。

          让-路易·布瓦瑟(Jean-Louis Boissier)的《敏感的道德》取自罗素从未完成的同名哲学项目,这是一个关于通过领悟来学习和试验的过程。结合传统书籍和电影结构,作品似乎有意多方位诠释罗素领悟和学习概念的互动电影范本。48个录像次序结合了罗素现存作品中的节选章节,观者在桌子上轻轻移动手掌,可以重置画面,制造新的视觉蒙太奇。每一次移动形成新的词组和节选,以及新的录像组合。麦克·耐马克(Michael Naimark)的《此时此刻》是一个关于并体验风景和公共空间的装置。带上三维眼镜,观者可以看到事先录好的影像——都是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世界遗产名单上的地方。

          雪莉·艾什卡和保罗·凯撒(Shelly Eshkar and Paul Kaiser)则将行人投影在公共人行道上,所有的静态和动态景物都来自事先测量扫描并制作的数据库,作品体现的是真实世界的缩小原型,被缩短变形的空中透视感以及洋娃娃似的物体暗示电脑游戏式的叙事方式和对话甚至影响到了我们身处外在真实世界的观点。

          然而不可否认的是,从很多作品的身上,我们可以明显地找到传统电影的影子,因为这些毕竟都是含有“电影元素”的媒体装置。这些元素可能是技术上的,也可能是内容上的,重要的是,艺术家们竭尽全力延伸扩大这些元素的内涵,比如多屏幕,共享用户,以及网络认证等等。

          和传统电影的被动观看方式截然相反,观众在这场展览中占有主导地位。他们不仅是作品的诠释者,也是互动行为中的主角。卢克·考切斯尼(Luc Courchesne)的《参观者——以数目生存》充分体现了这一点。作品的灵感来自于比尔·保罗·帕索里尼(Pier Paolo Pasolini)1969年的《定理》和考切斯尼的女儿10岁时的一个梦。在作品中,观者环视四周的投影,会发现自己置身于日本乡村的某个地方:在一片领土上彷徨探路,进入一个遮蓬,和当地居民打交道。在群体中获得身份将决定观者的体验。在互动过程中,观者在群体中的地位要么令他不断受邀请,出现在更多地方,要么被渐渐忽视直至被遗弃。

          观察者介入电影情节是电影工业始终的梦想,但这一直没有以任何商业形式实现。卢克·考斯切尼以一个录像艺术家的观点和这个互动录像全景试图接近梦想:观者导演情节。于是,叙事方式完全被计算机、观者、公众投票甚至某种巧合因素所左右。这也正是展览的主旨——叙事技术正向四面八方进化着。

           艺术世界 2003/09

  • 村上隆:时尚VS艺术

          村上隆(Takashi Murakami)认为是时候给路易威登换换花样了。这个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成功地塑造了小顽童“多比先生”(Mr. DOB)的日本人是目前最走红的当代艺术家,他在国际艺术界和时尚界的一举一动,都是人们关注的焦点。

          当路易威登的马克·贾克布请这位41岁的艺术家用他那些像“Hello Kitty”似的可爱娃娃们来装饰路易威登皮包时,革命开始了。村上隆把路易威登多年来的经典图案彻底转了型——传统保守的咖啡色变成了雪白色,LV的LOGO像肥皂泡一样变得五彩缤纷;村上隆所创造的特有的被称之为“爱眼”的卡通图案也漂浮在包包上,路易威登一下子从一个矜持的贵妇转变成了日本卡通娃娃。

          村上隆转眼间由一个受欢迎的艺术家变成了时尚界的宠儿。从旧金山到柏林,“村上隆手袋”的预定单长得吓人,据美国《人物》杂志报道,只有伊丽莎白·赫莉、詹妮佛·洛佩兹这样的大腕美女才能排得上队在第一时间享受到新款手袋。

          对于时尚界的狂热,村上隆自己也感到很吃惊。刚刚为路易威登完成东京新店装修的他事实上很担忧西方人,尤其是以前从未听说过他的西方人,会仅仅把他当成一个手袋设计师。“我要在商业艺术和美术之间建一道墙,”他说,“我需要集中精力搞美术。”

          现年41岁的村上隆自1990年代起活跃于日本艺术界。他的作品有卡通绘画、半精简式的雕刻、巨大的充气气球、表演剧场、手表、T恤等等,所有的产品或作品上,都会有“多比先生”的纹样,以做为他本人独特的签名分身。村上隆是一位典型战后出生的日本人,生长在经济起飞、物资充裕的东京市区,作品展现的是他对日本流行文化的高度热情。因为他认为以青少年族群所主导的次文化观点,才是当今日本社会最具活力的代表象征。

          从村上隆作品中,可以显而易见地发现他的灵感来源于日本动画和漫画文化。他手下的日本美少女“Miss Ko2”拥有一头金黄色秀发,修长的大腿和不成比例的巨乳,是他对日本人痴迷性感女性胴体的讽刺。这个身高1.86米的雕像不久前在嘉士得的拍卖会上拍出56万7千5百美金的高价。

          按照著名的国际艺术策展人菲利浦·沃尼的观点,村上隆正是当今“快乐主义”(hedonistic)的代言人。其作品和流行文化和观念艺术有密切关联,语言形式都非常好看,并且涵盖了流行文化、性、时尚、荣誉,技术和设计等领域。

         “在西方,我被评论认为太商业化了。”村上隆说。的确,英国《卫报》甚至把他形容成了一个广告商,“只有高端产品的价值……没什么艺术性,娱乐性也乏善可陈。”担心自己在西方严肃艺术家的地位,村上隆列举了一大堆他现在正在忙活的工作:开发日本的传统题材――改进了的佛像裙裾花边、卷轴、书法、丝网版画,还有一种有着300年历史的印染术。

          事实上,村上隆坦陈在日本,做个纯艺术家的出头之日遥遥无期――没钱、没地位。而所谓高等艺术和低级艺术之间有如一线之差,连个对比都没有。现在,他却借路易威登之名,一下子在自己的祖国名声大振,很快像摇滚明星一样频频出现在各类杂志封面上。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崇尚名牌的日本人视路易威登为时尚大王,而日本正是占路易威登全球销量三分之一的大买主。

          这个奇怪的循环对于艺术界来说也许并不陌生,村上隆对此也不必心存内疚。想当年安迪·沃霍尔和杰夫·库恩斯——这两位村上隆坦言深受影响的艺术家,不也是苦心经营自己的职业生涯,根据供需要求精确算计自己的产品吗?同时还得不断讨好知识阶层来接受他们重商主义策略。这个好卖吗?那个算艺术吗?可是这种区分还有意义吗?而这些问题恰恰正是村上隆事业的刺激点。他成功地吸引了东京的青少年们――一些只想给自己的手机吊绳上找一个可爱的娃娃形象的孩子们,同时也吸引了那些总是在寻找颠覆性潜台词的学术界博士生们。

          和他的两位前辈一样,村上隆现在很少自己动手做作品。他只是提出概念,画出草图,给产品提出批评和纠正色彩,但是他已经很少亲自在帆布上画画了。村上隆的作品必须在一层又一层的丙烯上制造出毫无偏差的、闪亮的、标志性的华丽。他把这项冗长乏味的工作交给了40个学徒,他们在离东京20公里的郊外工厂埋头苦干。而纽约布鲁克林的仓库里,也有另外15个学生在辛勤劳作。

          很多评论都试图寻找村上隆的“日本特征”,也就是日本动画、三维动画,或者漫画书对他的影响。但是他们都忘了村上隆身上的另一种“日本特质”――提出概念,发展成一种有组织的、有效的产品革新。在村上隆的KaiKai KiKi工作室呆上一阵,你会觉得村上隆更像个车间主任而不是艺术家。在他的领导下,计算机工程师只需要把花纹简单地拷贝粘贴复制,草图绘制员以机器人般的精确画出轮廓,技师们准确地把每幅图都用到的70至800种颜色存档。所有的工作人员每天以电子邮件交流工作进度,(村上隆从比尔·盖兹的一本书里学来的),他们的工作手册比电话黄页还要厚。(不仅仅要求艺术技巧,还有如何招呼来访者的技巧等等)。

          村上隆还是个省钱能手:公司重复使用包装材料和画坏的帆布,使用一种比美国货便宜30%的日本颜料。他的员工反映村上隆对于效率的追求是他成为一个无情索取的老板。“妥协在村上隆的字典里不存在。”一个画三维的工作人员说。毕竟,村上隆注重的是产量,他骄傲地宣称,在1998年,完成一个大作品需要他和30个帮工忙上六个月,而现在,艺术工厂的年产量是四十件。

          在几年前的一篇文章里,村上隆曾经谈到过他对于自己在未来艺术世界的发展目标,那是建立在纽约持续成为艺术权威之地的前提之下,“一,首先,在纽约获得公认……,二,以此为跳板,重新回到日本……,三,重回海外,奋战江湖。”那么他现在是处在哪个阶段呢?村上隆诡秘地笑笑,“我想路易威登成全了第二步骤吧。我现在想做的是在西方打破高等艺术和低级艺术的障碍。”

          村上隆如何实现第三步战略计划似乎还不很清楚。他正在做一些传统的题材,还想拍一部动画片。他自己也不太清楚,还在思索之中。但不管怎样,他十分珍惜自己的机会。“作为一个出生在艺术环境一片混沌中的日本艺术家,也许我能打破界限,这是西方艺术家所不能办到的,”他说,“毕竟我做了这些,”微笑重新回到他脸上,“因为我能。”

    *本文为编译。

     CASA 国际家居 2003/08

  • 798,再造的是娱乐

          2003年度一开春,沙尘暴没来,却来了个SARS,搞得京城里万人空巷。然而如此艰难时世,四月中一场名为“再造798”的活动仍然引来汹涌人潮,川流不息。798这三个简单的数字,犹如接头暗号,在时尚男女的嘴里吐来吐去;你要是不知所云,就被踢出了吃喝玩乐的精英队伍。

           798其实是原国营798、718、706厂等电子工业的老厂区的简称。它位于北京城东北角、四环之外、机场路南侧的大山子地区,是50年代由前苏联援建、前东德负责设计建造的国家重点工业项目,曾经是北京乃至全国经济的重要地区之一。然而今日此地重新成为炙手可热的蒲点,肯定和工业大生产无关,凭借的是艺术家和文化人们的趋之若鹜。

          早到圆明园,近到宋庄、上苑,艺术家们在北京扎堆起哄也有年头了。不管是这个村还是那个庄,眼看着艺术家们的生活水平日益提高,扎堆的区域也因此越来越具规模。很快地,能在一块儿扎个像样的堆的,都具有一定经济基础。而发展到798,就不仅仅是几个谈得来的朋友添砖加瓦搭个小院子那么简单的组合了,大概是受了房产商的启发,始作俑者们不旦招呼了一帮小康或发迹了的艺术家们进驻厂区,更吸引了大大小小的酒吧、俱乐部、餐厅,以及各类设计公司、媒体制作等等和文化产业沾边的房客们。

          这肯定不会是798厂物业管理人员们的初衷。被称为“北京七星集团物业管理部”的组成是仍然穿着深蓝色工作服的原工厂工作人员,对他们来说,艺术家们到底相中了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了众多知名文化人们撰文立字的摆活,什么“包豪斯”啊,“后工业”啊,于是本来日渐破败的厂区人来人往越来越红火,闲置空房租得飞快。甚至还有人预测在不久的将来,跨国连锁超市进军厂区都不成问题,总而言之——艺术家们捧红了这块地价,搞活了地区经济。

          虽然要拆迁的传言从来没有中止过,然而艺术老中青们频频在媒体上发表高见,呼吁保护历史,再创辉煌,也就令厂里的同志们信心倍增。“Soho式艺术聚集”、“Loft生活方式”,这些所谓国际化色彩的字眼也开始频频出现在介绍798的宣传册子上,一不留神,还真以为又是一本某大款开发商的楼书呢。不过也别嫌俗气,早先上海“苏州河仓库”的夭折如同血的教训摆在面前。艺术家们只顾着自己爽,却没有和市场挂钩,创造经济效益。于是上书了半天,还是以灰溜溜的搬家告终。这回北京的精英们可学聪明了,先招上一揽子花天酒地的主儿,直接向新天地学习,先把这厂区改造成吃喝玩乐的去处,招引上无数时髦男女文艺青年,变成京城里继三里屯、什刹海之后又一潮流时尚之地。更何况有“文化艺术”和“历史见证”两面大旗撑腰,这名利双收的宝地,到时候谁要动恐怕也得背个千古罪人的恶名。

          早在三里屯开芥末坊的女老板冰冰再一次慧眼独具地走在了前面。厂部大食堂被她改造成了仁俱乐部——一个可唱可跳、静动皆宜的艺术中心。“现在要的是舒服。革命?已经过时了!”她充满自信地说到。事实证明,仁俱乐部在大部分场所还在装修,还在琢磨经营思路的时候,已经夜夜笙歌狂欢到天明了。从英国电子乐队莫奇芭的演出到香港贸发局的时装秀,北京城里的大小名人都能在此一觅踪迹,隔三差五的小型演出和舞会,也常常可以见到著名音乐人的客串玩票。

          冰冰的敢做先为,无疑是798的新劳模,好求上进者前脚跟后脚地追了上来。Vibes酒吧以实验音乐自成一路,内里装饰颇有欧洲小型lounge的风格。八十座空间是个把艺术与餐饮相结合的法国餐厅,其中的椅子千奇百怪,相比之下,吃饭反倒成了其次。八十座空间旁边就是一个1200平方米之大的时态空间,不定期策划一些当代艺术展览和活动;往左拐一点点,就是艺术圈内颇有名气的东京艺术工程,这个日本东京画廊的所属机构举办的都是具有一定专业水准的展览。百年印象摄影画廊创建胡同游的徐勇所开,这里所卖的摄影作品倒属价廉物美。而诸如AT Café,NOW Club,乃至大名鼎鼎的金谷仓等等,都是转悠累了可以随便坐坐的地方。

          这一派繁荣昌盛,进一步证明了798和早先艺术家们扎堆的不同。艺术家发现了798,却未必是成就798的最大功臣,只能说是在成功的道路上推了一大把。而现在,艺术家们也像退居二线的革命老同志一般,在厂区内保持比较低调的姿态。除了几个经常挑头组织活动的活跃策划人们,其他人基本上都在工作室或者家里该干什么干什么。他们居住的区域也不像那些个酒吧餐厅那么显眼,不熟悉地形完全摸不着。赵半狄的黄色漂亮跑车算是个参照物,尽管他本人似乎不怎么在这个类似车间休息室的工作室里真正工作。倒是常常可以瞅见共租一室的刘野闲来在此教他的美丽太太画上几笔。马晗和他们相比,似乎还处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一家一当都搬进了大车间,这边厢烧菜煮饭,那边厢摆个大乒乓台就练上了,当中就算是工作区域,真是革命生产两不误。白宜洛和陈羚羊是门挨着门的近邻,于是羚羊就常常钻进小白那间原本是女工浴室的斗室聊聊天、玩玩电脑什么的。

          至于刘索拉、洪晃一干人等的领地,和艺术家们则隔了一条主干道,无形中好像也算是个分水岭。尤其是洪晃,不仅带领一帮有志青年在一大车间里炮制各类时尚杂志,自己家的客厅也以两个带转盘的圆台面和一张麻将桌为开场白,真可谓玩到了家。而林菁则无意要凑这场热闹,她的工作室安静地藏在某个角落,人影也不见一个,只能看到工人们在院子里安静地给她的椅子作品上漆。

          以艺术或者不以艺术的名义,798“厂民”们各司其职地生活着。在仍然大干生产的隆隆机声之中,穿着蓝布褂的工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而衣着时髦另类的男男女女们则两班倒似地在天黑之际,从北京城里赶进厂来。这样的场景,不由令人想起张楚的一首老歌《上帝保佑吃完了饭的人民》,在此不妨对其中的一段歌词稍作篡改,作为本文的结束吧。
    “…… ……
    保佑工人还有艺术家 小资产阶级 文化人和酒吧老板
    赚钱的赚钱 出名的出名 无所事事的人
    请上苍保佑……
    …… ……
    开始感觉到撑的人民吧!”

     凤凰周刊 2003/06

  • Art Deco再现

          性别通常是区分这两者最简易的方法:新艺术(Art Nouveau)是女性化的,而装饰艺术(Art Deco)则是男性化的。“女性化”意味着曲线和器官,以及繁复的装饰,而“男性化”则意味着直线条、活力充沛、速度和效率。

          但是,正在伦敦“维多利亚和艾尔伯特”博物馆(V&A Museum)展出的令人震撼的奢华展览“装饰艺术 1910-1939”证明了这种男性化的诠释一直以来都被误导。展览全面地回顾了十九世纪二十年代——一段最有趣的时光,并体现了这种设计风格不可思议地拥有不同特质:从现代艺术到新古典主义,从异国情趣到古埃及艺术。它盛行一时直至1929年开始衰落,影响了从水壶到摩天大楼,从孟买到斯德哥尔摩,任何东西任何地方的事物外观,而其风格始终围绕着女人为主题。

          我们叫它装饰艺术(或者说自1966年起如此称呼,之前则是“现代爵士派”),并且习惯性地认为这是一种男性化时代精神的摇曳,但是从很多方面来看,它都具有女性的特征,至少是这种女性自由主义令它走红。

          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女性不仅要照顾家庭,还需要接管生意,在城镇与洲际间奔波,从而对自己重新定位。因此,当欧美经济复苏之时,新的机会产生了——工作、旅行、休闲、性。的确,滋生于二十年代性之冒险乐园的,不是新男性精神,而是多变的、新式的性感——嬉戏,多样,并带一点点任性和放纵。

          所以时尚——女性生活之重要部分,在装饰艺术运动中扮演举足轻重的角色也就不足为奇了。当1926年夏奈尔的黑色小洋装问世之时,爱尔莎·斯查帕瑞丽(Elsa Schiaparelli)将高级时装和性感相结合,吸引解放了的妇女。甚至在小说《了不起的盖茨比》中戴茜·布查婻(Daisy Buchanan)的舞蹈形象也成了一个大胆前卫的象征。

          浓缩众多元素,以至于成为装饰艺术深刻典型的一个代表人物及时代明星的是圣路易斯的一位黑人女性。她就是自13岁起就登台演出的约瑟芬·贝克(Josephine Baker)。因为被她的祖国嫌弃“太黑太瘦”,她于1925年前往巴黎探险,而一段即兴的Charleston舞蹈一夜之间轰动全城。展览中可以观看到她的一小段舞蹈录像。

          非洲艺术最早先是吸引了前卫艺术圈,然后在1906年至07年之间,当马蒂斯和毕加索把非洲雕塑融入他们的绘画风格,巴黎的大众也被它所征服。贝克的到来正好将这种兴趣和对爵士的迷恋(尤其像贝克这样来自美国的黑人文化)汇聚在一起,并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

           装饰艺术的设计灵感大量来源于爵士和“非洲文化”——不管到底是什么玩意儿(这就是所谓的异国情调:被无知所点燃的热情)。“自从我在舞台上被定性为野蛮,”贝克说,“我尽量在日常生活中保持文明。”才华成就了她的名望,成为当时欧洲被争相拍摄,并且收入最高的艺人之一。许多最著名的装饰艺术家们纷纷将她融入作品之中,她成了顶级设计师们最尊敬的顾客。她进入法国上流社会和社交精英圈子,深受一大帮作家和艺术家们的爱慕,其中包括海明威,斯坦因和毕加索。

          但是在1925年的巴黎大展上,真正的明星却是尚克-艾米尔·鲁赫尔曼(Jecques-Emile Ruhlmann),第一个让人们想到装饰艺术的设计师。当时,贝克在大展的一个庆祝会上也表演了舞蹈。这个大展有意成为1851年伦敦大展和1900巴黎世界大展的接班人,旨在展示全世界最新的现代设计。

          鲁赫尔曼受聘设计几个亭子,包括一个大使馆沙龙和一个收藏家之阁。他乘此机会展示了他自己的家具设计——奢华昂贵,但是极其抢眼地现代化,并且丰富地运用了艺术元素,最有名的要算尚·杜帕(Jean Dupas)的《假发》,那幅裸体女人捧着色彩鲜艳的鹦鹉的巨大绘画。

          即使是鲁赫尔曼的用材也被认为是异国情调。那台收藏家之阁的音乐厅里的巨大钢琴是用马加撒黑檀木和亚洲杂色曲木做成的,并以象牙装饰细节。

          而如此奢华大胆的设计(他还喜欢用铬和龟壳做配料),却是出自鲁赫尔曼的经典之作。这使得鲁赫尔曼就此成为设计神话:手工艺品,典雅风格以及异国情调的的完美结合使之成为一种新的精神。鲁赫尔曼是被邀请参与诺曼底号邮轮工程的最富盛名的设计师,要求给予装饰艺术新的可能性:休闲,魅力和豪华旅游集为一体。

          诺曼底号被设计成世界上最大、最快以及最豪华的邮轮。它1935年的处女航创下了横跨大西洋的速度之最。过去,定期轮船被公认为海上的国家大使,因此英国曾授予其船长爵士头衔,而许多政府则给予航行者们以房屋补贴。诺曼底号是法国先行于英国、德国和意大利的象征,不仅仅是机械上的领先,更是品位的体现。

           参与诺曼底号内部装潢的都是1925年巴黎大展上的大明星们,装饰艺术的领头羊们。如鲁赫尔曼、玻璃设计师若内·拉里克(Rene Lalique)、杜帕(Dupas)和尚·杜南德(Jean Dunand)。杜南德设计了甲板上的吸烟室和头等舱沙龙部分。他们都是埃及风格的(并且都被认为超现代),绘有钓鱼、舞蹈、骑马、采葡萄和打猎等图画。

          政府给予定期轮船的补贴往往另有所图:战时,它们便会转为战舰。这恰恰正是诺曼底号所遭遇的——其后果是一场悲剧。纳粹占领法国,令轮船滞留在纽约港两年之久。然后由于珍珠港袭击,罗斯福总统下令将诺曼底号征为军用。

          诺曼底号以美法联军的崇高荣誉被重新命名为“SS·拉法耶特”,其装饰艺术派的装修被不计后果地拆除了。1942年2月9日,在轮船开往波士顿前一周,焊机的火花点燃了救生衣,几分钟内诺曼底号便陷入火海,四小时后,轮船被彻底毁了。诺曼底号斥资6千万美金建造,其残骸最后只卖了16万1千美金。

          整场灾难标志着法式奢华在严酷的战争时期以悲惨告终;欧洲的自我耽溺主义被美国的实用主义淹没――同时也看到,事实上美国正是一些奢华装饰艺术的杰出典型之诞生地。

          二十年代后期,被摩天大厦环绕的纽约令人瞠目惊舌,证实了在陡峭高耸之中,没有权力,自由毫无价值。没有什么比克莱斯勒大厦更突出了,或许至今仍是纽约林立高楼中最显眼的标志。

          这栋高楼是两位野心勃勃的男人造就的产物:建筑师威廉姆·范·艾伦(William Van Alen)和百万富翁沃尔特·克莱斯勒(Walter Chrysler)。令人痛心的是,1929年10月,范·艾伦还如此评价它那难以置信的高塔,“犹如破茧而出的蝴蝶”,而一个月之后,黑色星期四来临,这个华尔街的灾难彻底为奢华装饰艺术送了终。

          当时,互相攀比大楼高度,以获得赞扬和肯定成为一种发烧行为,而克莱斯勒的高塔的确令华尔街40号的曼哈顿银行独树一帜。不到一年,艾尔·史密斯(Al Smith)的帝国大厦将两者都带入了一场看不见的空中较量。

          那是一个华丽和铺张盛行的年代,克莱斯勒大厦尽可以成功地融入摩天楼的行列。而至今,它仍然令人眩目且极具象征意义地矗立着。范·艾伦,这个大楼一建成就失了宠且被遗忘的建筑师,“完美至极,”《纽约客》如此评价他,“犹如F·斯考特·费兹杰拉尔德和杜克·爱林顿,独一无二的美式拉格泰姆钢琴曲之美仑美奂――世界装饰艺术的奇迹。”

    *本文为编译。

             艺术世界 2003/06

  • 世界文化遗产的灭亡

          当人们正在为伊拉克的文化遗产遭到掠夺与摧毁而愤怒不已之时,其艺术市场上的生意却一如往常。

         在伦敦、巴黎和纽约,佳士得、苏富比、伯罕斯等拍卖行继续举行所谓的“伊斯兰”艺术大拍卖。

          没有一样刚刚被挖出来的文物和遗迹残骸是有出口许可证的。阿富汗、伊朗、叙利亚,伊拉克等国家的法律都不允许商业挖掘,更别提破坏遗迹了。但是弱国们本身就被一大堆问题所困扰,以至于无法真正执行法律。外面的世界便理所当然地乘火打劫。

          如果国家文化遗产只是被非法出口,随意运送,事情还不至于那么糟糕。不幸的是,非法挖掘导致这些文物大量被损。锄头、斧头,再算上塑料炸弹,这就是挖掘的全部过程。铜制花瓶被弯曲,陶器和玻璃被打碎,象牙无几幸存。

          拍卖行对于这一问题却没有任何解释。在佳士得的拍卖会上,一只形似着靴的腿的酒瓶标着“大约9-10世纪,南伊朗”。想必这只瓶子一定完整地在地下保存过吧?陶土的瓶体上很少有裂痕,颜色红里带粉,裂缝中没有任何一千多年前遗留下来的土垢,而凿子的敲击痕迹却非常明显。

          破毁不仅仅停留在出土文物本身,这一类文物曾令许多学者困惑不已。根据1997年美国亚洲协会的学报,这只酒瓶应该是用以贵族们的仪式和宴会上的。文物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被发现便成为至关重要的信息——也许是在某个贵族官邸的废墟?针对植物残留物的碳14分析和硬币上统治者的名字或许可以令“9-10世纪”这样宽泛的时间猜测更加精确。

          对于地下埋藏情况记录的破坏简直是一场大灾难。

         在伯罕斯,在一些阿富汗和伊朗的文物中,一样轰动性的物件可能引起重要的发现。这个铜制的大徽章刻有统治者土耳其皇帝 Abu Shuja’ Farrukhzad的名字,以及穆斯林年历444年(公元1053年)的字样。那一年,土耳其皇帝在Ghazni,也就是喀布尔西南,东伊朗帝国的中心登基。徽章上明白地记录了统治者即位的这一段历史。

          我们禁不出猜想,其他的皇族用品和御用容器背后有些什么样的故事。不管是完整的还是破碎的,如果有精确的年份记录,我们在研究这些皇家财产的真实面目时,或许就可得到某些暗示。

          每年,在阿富汗、伊朗和伊拉克,都会发生无数类似的损失。而这所有的一切都和塔利班的蓄意破坏毫无关系,却和西方市场息息相关。最近一系列的拍卖进一步证实了这种歪曲历史的行径——“稀有的Fatimid铜制大口水罐,埃及,10世纪”,这是出现在伯罕斯的注解。典型的东伊朗形状,在喀布尔博物馆有陈列,和在阿富汗、伊朗随处可见的其他水罐相差无几。

          出现如此怪象的主要原因是,这些来自伊朗文化世界无数的铜制容器,不论是公有的还是私人财产,几乎都不是由考古学家开采的。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伊斯兰时期的叙利亚和埃及。年复一年,历史也就渐渐失去了被精确记录的机会。

          5,875英镑的价格是否可以抵消历史真相的失落呢?大概只有一小部分人会这么认为吧?

          某些方面已经开始对此表示关注并有所反应。最近苏富比的“来自伊斯兰世界的艺术”拍卖中就明显少了许多商业挖掘的文物。当然,并不是完全没有。“重要的旋转凹刻玻璃大口罐,波斯,10世纪”令价格一路摇升至621,600英镑,主要原因是没有破损——如果掠夺者不工作,这个显著的特征会本是稀疏平常。

          对历史遗迹的损害是可恶的。打开木门,敲碎寺庙、陵墓和宫殿们光滑的护墙砖,这种恶行从19世纪就开始了。

          佳士得的建筑明星是一付木门,是从土耳其Rum帝国Seljukid朝代的首都Konya的遗迹中拆下来的。目录册中这样描写到,“来自一个19至20世纪周游土耳其的欧洲工程师的私人收藏”。他的后人一定对此颇感荣幸。这付木门以骇人的766,250英镑高价拍出。

          一根刻有Kufic题字的木樑被归为14世纪“摩洛哥或西班牙”物品。佳士得骄傲地注解道“一部分题刻于2002年4月23日很快被销售一空,货号135”。这根木樑带来了318,850英镑的收入。于是,被验明正身的建筑元素再一次被支离破碎地瓦解了。

          从伊朗寺庙和宫殿外墙上敲下的墙砖出现在任何一次拍卖中。在佳士得,你可以买下1265――1282年间在Takht-e Solayman宫殿墙上的砖。在苏富比,同样来自Takht-e Solayman,有两名战斗中的骑士图案的大砖块卖到8,400英镑。

          买家们还要多少历史遗迹的碎片?很难说――就如很难说什么时候他们才可以意识到核查这些不知从何而来的艺术品来源的重要性。

          最令人惊讶的例子是一个黄铜墨池和笔盒,分别刻有著名的伊朗大臣Shams od-Din Joveyni的名字和头衔,他在1283年被谋杀。

          赞扬的头衔表明他服务于第一个皈依伊斯兰教的蒙古统治者Sultan Ahmad(1281-1283)。这是一个“国用墨池”,在巴尔的摩沃尔特艺术画廊1986年的期刊中,一个伊朗协会如此解释,并且说明了为何内壁的金银镶嵌如此光滑――一定是近年在伊朗的皇家宝库、抑或伊朗或伊拉克的某个重要什叶派圣堂中被完好地保存。

          如果这个文物已经长期在西方,那么当那个聪明的买家花了据称不到1000英镑买下时,这件事情早就曝光了。其对于伊朗文化历史的重要性获得了前所未闻的价格――112万英镑。仅仅知道其在东方精确的出处便是无价的历史信息。

          是时候制定规范如何慎重处理世界共有的文化遗产了。和平时期的破坏毫无借口。

    *本文为编译。

     艺术世界 2003/06

  • 东瀛温泉之旅

          拥有2,200多个温泉区的日本,算得上是个名副其实的温泉王国。日本人对温泉之热衷,在众多的旅游杂志上可见一斑,有白雪皑皑的温泉、红叶飘飘的温泉、初春新绿的温泉、群山环绕的温泉、海浪拍打的温泉、溪流潺潺的温泉。总之温泉无处不在,无时不在,而泡温泉的理由更是数不胜数。

          大自然往往是公平的,作为一个多火山的岛国,温泉是火山带给日本人最好的礼物。温泉旅游也成了日本最大众化的旅游方式。不论是公司员工休假、一家老少出行,还是情侣度周末,人们常常喜欢投宿在有温泉的日式旅馆。就算是其他功能性的旅游场所如高尔夫球场,滑雪胜地等等,也大多建有温泉,这样不管玩什么,都可以去顺道泡一泡。

          温泉之所以那么令人喜爱,除了可以轻松解乏,更重要的是其中含有多种矿物质,具有各种治病的药效。各地的温泉因为地质不同,具有不同的治疗功能,看一眼分类,简直是包治百病。从皮肤病、神经痛到风湿、肩周炎,乃至高血压、糖尿病、贫血、肠胃病,真是没有温泉泡不好的病!除了沐浴法,还有饮用法,反正连喝带洗的,从头医到脚。说起来,这也和日本人历来的传统有关。在医学并不发达的古时候,一到农闲期,农民们就会带着大米、豆酱、酱油和被褥涌向附近的温泉。他们每天悠闲地泡着,一住就是一周甚至一个月,为的是休养身体。而温泉的各种疗效,大概也是这样被慢慢发掘出来的吧。至于这种背着行囊泡温泉的方式,现在就被演变成了带简单食宿的泉疗旅馆。

          诸位看官如若有机会前往日本出差,无论行程多么繁忙,都应该挤出一点珍贵的时间去泡一下温泉。不必担心所去之处找不到温泉,前面已经说了,日本处处有温泉,就是大都市东京,周围也有30多个温泉区。要说日本整个国家犹如一个热气腾腾的澡堂子也不为过,就等着你宽衣解带往下跳了。

          然而在往下跳之前,还是有许多需要了解的知识。虽然中国人也有泡澡堂子的传统,但是两者之间仍有很大的文化差别和不同的风俗习惯。也许有的人最关心“男女共浴”的场面,令性情保守之人颇为尴尬。其实在日本,并不是每一个温泉都是男女共浴的,大多数都有“男汤”、“女汤”之分。(这里的“汤”是指温泉,可不是喝的汤!)而允许共浴的温泉基本都在户外,这或许也是你值得“冒险”之处,因为户外的露天浴场可以让你一边泡,一边欣赏美丽的风景,呼吸新鲜的空气。所幸的是,现在很多户外温泉都分男女部,解了许多游客的后顾之忧。

          如果你以为泡个澡就算是享受温泉了,那就大错特错了。事实上,从踏上通往温泉路途的那一刻起,整个过程犹如一桩洗涤身心的圣事。这么说也许有点言过其实,但温泉对于操劳紧张的城市人来说,的确是抛开一切的绝好借口。

           这种仪式般的背离方式,和动辄十几天的长假有所不同。温泉旅馆的享受,往往一个晚上就可搞定——下午3点check in,次日10点check out。就是在这一泊二食一宿住宿的20个小时里面,有着一系列有条不紊的安排,虽然不是非要执行不可的规定,但是大多数人都会自觉地遵守,好像真的是在履行某种神圣的仪式。

          进入客房后,跪坐在榻榻米上等待由女招待奉上的抹茶或煎茶,享用茶点;然后换上日式浴袍前往大浴场泡温泉;回房稍事歇息后前往餐厅用餐,通常都是利用温泉蒸汽烹饪的海鲜蔬菜等,健康美味;回房入睡;晨起,泡一回“晨汤”,顿觉神清气爽;早餐后准备离去……

          日本人历来偏好琐碎庞杂的繁文缛节,他们认为在此背后,所追求的是彻底而真实的身心抒放。茶道如此,泡温泉也如此。日本人相信,在肢体与行动非常细致地被全盘制约成一套既定的准则后,心灵便有所依有所寻,从而安定宁静。正如茶道所追求的终极境界:“和、清、敬、寂”。

          为了极致地追求这种境界,近几年日本非常流行所谓的“秘汤”。那就是在大雪纷飞的深冬,刻意往深山老林里扎,找一家离群索居的偏远旅馆,泡一把瑞雪半埋中的温泉,体会冷与热的极端对比,纯白与苍黑的山水画面,让感官更加灵敏地享受每一种细微的变化,让心境更加沉静而悠远……

          和日本茶道美学有着近似神髓的温泉文化,是一道身心的洗涤仪式。拖着一付皮囊在凡尘俗世中奔波辛劳的你, 有理由停下脚步,浸一回心灵的“清汤”。

    温泉关键词:


    意指温泉。“男汤”指男生部,“女汤”指女生部。“秘汤”指新近开发,人烟稀少的温泉区。“砂汤”是含有砂子的温泉,“泥汤”是含有泥土的温泉,当然还有各种各样名目繁多的“汤”,总之你要分清楚这个“汤”是喝的还是泡的。


    温泉是用来浸泡身体,而不是搓澡的!所以应该在进入温泉之前,洗净身体,光脚进入温泉池,不携带任何毛巾等物。在浴池中可作一些缓慢的手足、腰部运动,还可以在池中慢慢行走,不过不要妨碍他人泡浴。


    在公共淋浴间,应坐在小椅子上用小盆接水冲洗,不要站着冲,以免水溅在别人身上。入池前先依次把身体由下往上用水盆盛温泉水泼一遍,最后从头上浇一下。这样使身体习惯了水温后再进入温泉,可有效防止头晕。


    不是所有的温泉都可以喝。应在有饮用许可的温泉,饮有泉眼处涌出的新鲜温泉水。饮用量为1-2茶杯。盐化物泉、碳酸氢盐泉适合饭前饮用;含铁泉、放射能泉适合饭后饮用。饮用含铁泉后不可立即喝茶、咖啡。

    风吕
    也就是浴场。但凡看到这两个字,就是温泉浴场到了。通常可见的字样如“露天风吕”等等。

    地狱
    来自日本佛教语言Jigoku,大概是因为古时候人们无法控制咕咕上冒的温泉而取意于此。“地狱巡游”就是温泉游;“地狱大餐”就是利用温泉蒸汽烹饪的饭菜;所以看到所有以“地狱”形容的东西都不必害怕,那只是和温泉有关而已。

    房费
    温泉旅馆的房费根据季节变化有所不同,1000元人民币是比较平均的价格。但是这个价格包括了一泊二食一宿,并且享受免费的温泉泡浴。所以旅馆的温泉池是否合心意成了衡量价格的重要因素。

    和式房
    温泉旅馆的房间大多为和式房,也就是说一间房最多可住上四五个人。这是好友结伴而行的最佳选择。凡是看到“Ryokan”字样,就意味着该处为日式旅馆,可体验古时日本民居生活形态。其价格相差很大,视该旅馆是高级还是经济型为准。

    Check-in & Check-out
    这个时间和我们一般的旅馆时间有所不同,大多从下午两三点check-in算起,到次日十点或十一点check-out。登记时需看清楚,以免误时而支付不必要的费用。

    日本温泉地图

    北海道
    层云峡温泉
    特色:于1854年被发现,是大雪山系最古老的温泉。层云峡为日本最大峡谷,为世界罕见的石灰岩绝壁,宛如直指天际的柱子,长达24公里。百余公尺高的银河瀑布和流星瀑布在冬季结冰形成壮观的冰缎,令人叹为观止。峡谷中部的温泉街,各式温泉设施林立,即可享受温泉浴的舒畅,又可欣赏峡谷美景。
    泉质与功能:单纯泉和硫磺泉。主治风湿、肩膀僵硬、神经痛、关节炎、贫血、糖尿病等。
    交通:层云峡温泉位于北海道上川君上川町。由札幌搭乘特急至上川站需137分,再从上川站乘坐道北巴士至层云峡温泉站需30分。
    增值景点:大雪山国立公园、黑岳等。
    住宿:层云阁Grand饭店。老字号饭店,以可欣赏自然美景的露天温泉为自豪。房间为带卫浴的和式房,最多可住五人。价格随季节不同,均包含一泊二食,以及泡温泉。电话:0166-22-9235

    登别温泉
    特色:海拔200米,被原始森林所环绕。不仅拥有古代林牧风光,而且拥有多达十一种的不同泉水。登别温泉区旅游业发达,不论你喜欢那类风格的旅馆,都可以在这里找到,吸引不少泡汤玩家。
    泉质与功能:有盐化物泉、含铁泉、硫磺泉、硫酸泉等11种。主治神经痛、皮肤病、运动神经和肌肉失调、糖尿病、风湿和慢性消化系统等。
    交通:登別温泉座落于北海道南岸的山谷中,札幌南方的登別市登別温泉町。从室兰本线登別站搭巴士到登別温泉站下車,路程约十五分钟。
    增值景点:熊牧场、地狱谷、伊达时代村
    住宿:第一泷本馆。1857年就开业的老字号饭店。以29个不同浴池以及一座面对著名景点地狱谷的浴池为名,更有广达五千平方公尺、男女共浴的超级大浴场。
    电话:01438-4-2111
    美食:淡水小毛蟹(kegani koramushi)、熊牧场的四方岭山頂有爱奴人传统的锅烧料理。

    东京地区
    贞千代温泉
    特色:屋型船,太鼓糯米饼,有江户时代的气氛。
    泉质和功能:盐化物泉。主治风湿、运动机能障碍。
    交通:位于都台东区浅草,营团地铁浅草站徒步十分钟。

    松乃温泉
    特色:位于多摩河畔的枫树林中,闲静舒适,四季美景不断。
    泉质和功能:硫磺泉。主治皮肤病、风湿、神经痛等。
    交通:新干线川井站徒步5分钟。

    箱根、热海地区
    箱根汤本温泉
    特点:箱根汤本温泉是箱根温泉族群中最大、历史最悠久的温泉地。箱根地区本身也是著名的观光胜地。温泉区商店林立、熙熙攘攘,十分繁华,是东京人周末最喜爱的去处之一。
    泉质和功能:单纯泉,盐化物泉。主治神经痛、风湿、妇科病、皮肤病等。
    交通:由东京搭东海道本线或新干线子弹列车,或由横滨搭东海道本线到小田原站下车,转搭往箱根的巴士或箱根登山铁道,约十到十五分钟在汤本站下车。
    增值景点:富士箱根伊豆国家公园、苇湖、玉簾瀑布、早云寺、阿弥陀寺、正眼寺。
    住宿:箱根汤本饭店。附有露天浴场,距离汤本车站仅徒步五分钟。可享受本地海鲜大餐和小田原名产梅酒。

    热海温泉
    特点:自奈良时代即被开发的热海是日本有名的温泉区,和九州的别府并称为日本人气最旺的两大温泉区。传说热海的温泉于公元749年由一群渔民发现,当时他们正在捕鱼,温泉却突然从海底涌出,惊恐的渔民请来道行高深的高人将温泉移至陆地,成为热海地区的无限生机。热海是个深受文人喜爱的所在,有“东方里维埃拉”之称,这里艺伎众多。
    泉质和功能:盐化物泉。主治风湿、创伤、皮肤病等。
    交通:热海温泉位在静冈县伊豆半岛东北岸的热海市,距东京100公里远。从东京搭乘新干线子弹列车前往,1小时内可到达。然后转乘东海自动巴士10分钟后在温泉站下车。
    增值景点:热海后乐园、热海梅园、熱海後樂園、來宮神社和双柿社、MOA博物馆、 Skyline高速公路
    住宿:大月饭店和风馆。饭店以正宗的怀石料理自豪,值得一试。客房布置颇为独特,以传统的建筑、复古的基调为主。

    京都、大阪地区
    汤之花温泉
    特点:京都汤之花温泉深藏在山中,传说从前武士曾在这里疗伤,这里的“汤”具有奇效。走一趟汤之花,可将京都文化与山水美景尽览眼底。春天樱花环抱下的露天温泉尤为宜人。
    泉质和功能:单纯弱放射能。主治:慢性消化疾病、疲劳恢复、神经痛、风湿、高血压等。
    交通:搭乘新干线嵯峨野线龟冈站下车搭乘巴士约15分钟可达。
    增值景点:岚山著名的樱花,嵯峨野如梦如幻的竹林。
    住宿:花温泉,电话:0460-3-5111。松园庄保津川亭,电话:0771-22-0903。
    美食:用海带汁煮的白豆腐和清淡可口的京都酱菜。

    有马温泉
    特点:日本最古老的温泉,历史悠久,附近有很多名胜古迹。日本女文学家清少纳言在《枕草子》中吟诵道:“泉以七栗泉、有马泉、玉造泉为胜。”
    泉质和功能:含铁强盐泉、纯弱食盐泉、单纯放射能泉。主治神经痛、风湿、肠胃病、皮肤病等等。
    交通:大阪站搭东海道本线到达三之宮站,转搭巴士到有马温泉。
    增值景点:太阁汤殿馆(丰臣秀吉的汤殿)
    住宿:有马View Hotel。美味的怀石料理和家庭式的温馨接待,为其魅力所在。
    美食:有马的怀石料理。

    九州地区
    别府温泉
    特色:别府地区是全世界除了美国黄石公园外,温泉产量最高的地方,也是日本温泉文化的发源地。“别府八汤”最为有名,而血红、蓝、绿、褐等色泽各异的地狱景观也令人啧啧称奇。一进入别府,即可感受到烟雾缭绕、热气沸腾的场景,小城纯朴自然,保留传统日本民居的生活方式。
    泉质和功能:碳酸氢盐泉、盐化物泉、单纯泉。主治神经痛、风湿等各种疾病。
    交通:从长崎乘汽车两小时可达别府市,或者从大分市坐车前往,半小时不到即达。
    增值景点:“地狱巡游”、别府湾夜景。距离不远的汤布院温泉也是著名的温泉区,驱车前往一个小时即达。
    住宿:Japanese Hotel SAKAEYA,位于别府著名的铁轮温泉区域中一条不起眼的小巷,却是个也许提前一年都定不到房间的著名日式旅馆!旅馆只有五六间房间,最有名的就是他们的“地狱宴”。旅馆员工多为老妈妈,只会说日语,要想订到房就要凭运气。电话:0977-66-6234
    美食:以砂锅烹煮海鮮蔬菜,称为“地狱大餐”;还有大分著名的河豚料理。

    购物TIPS:
    “Made in Japan”已经成为产品质量的保证。赴日最值得采购的大概就是各类小家电、摄像机、照相机等电子产品了。这些商品最好是在电器街或者大型电器商场购买,因为价格要比一般的百货公司便宜许多。然而在此之前,仍要搞清楚是否可讲价、有关退税等细节,以免白白损失。
    鉴于温泉所在地多为幽静的小城市,购物行动最好在途径大城市如东京、大阪的时候进行。因为越到小城市,此类商品价格越高,而且选择不多。

    交通TIPS:
    JR(日本铁道)集团销售的日本铁路周游券对旅行者来说是非常划算和方便的车票。
    有了日本铁路周游券以后,您就可以几乎是毫无限制地(新干线的新型特快列车“希望号(Nozomi)”除外)接连乘坐与JR有关的巴士和轮渡了。
    除了某些场合以外,日本铁路周游券原则上是只为在日本的外国人“临时逗留者”提供服务的。准备到日本来旅行的外国旅客必须事先在海外的日本旅行社代理店买好“周游券的兑换票”。
    外国旅客到了日本以后,要去指定的日本国内换票处,凭事先买好的“周游券的兑换票”,并出示盖有"临时逗留者"印章的护照,换取日本铁路周游券。

    行前准备:
    可上网http://www.jnto.go.jp 查阅详尽资料,以便制定旅行计划。

    21世纪经济报道 2003/05

  • 寻城记 之 琅勃拉邦,闲散的梦游

           琅勃拉邦有如一段我念念不忘的梦境,时常在纷扰嘈杂的城市里突然跳出来和我作伴。

          从万象明明有直达的飞机,我却为了省几个钱跳上了长途汽车。老挝的山区并无想象中那般美丽,无非是沿途的村落各有独特,然而对于村民来说,背着行囊的外国旅游者倒更像是一道新奇的风景。

          我在经受了十个小时的山路颠簸,汽车司机反复播放的艳情小调,以及拥挤了一车子的人、行李甚至摩托车自行车之后,终于在天黑前到达了传说中的世外桃源。据说即使是在战乱和革命年代,这个身居山区深处、湄公河边的小城都未曾有过丝毫波及,这多半是托了交通落后的福。

          不过,上个世纪初的法国殖民者们早早就发现了这块宝地,如今,他们留下的洋房却和琅勃拉邦最著名的寺庙们一起成为了世界文化遗产。而我等背包族们能够大快朵颐的,则是又地道又便宜的法国大餐。

          带美式早餐的便宜旅馆,相当于两块钱人民币的新鲜果汁,以及红十字会的草药蒸汽浴,琅勃拉邦的日子不可谓不舒畅。最难能可贵的,是她的安静平和,这对于刚刚逃离柬埔寨哇啦哇啦的吵闹和随时围攻的骗子们的我来说,简直太重要了。

          在琅勃拉邦,发呆和懒散似乎是顺理成章的行为。事实上在我眼里,从当地人到旅游者,几乎没有一个人不是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尽管旅游业是当地的主要收入来源,可是老挝人的生意之道实在是令人费解。太阳还没下山,店主就关了门,就算坐在街边闲扯,也不愿意起身为了你重新开张;讨价还价更是个艰苦的拉锯战,不到他的心理价位,任你使尽手段,他也不为所动。我和一个湄公河边的船工就有过一场失败的较量。原以为他闲着也是闲着,有生意总比没生意好,就来了个大杀价,没想到他还真的宁愿躺在大树底下乘凉,也不愿意薄利多销。较量的结果是当时我昂首挺胸地甩手而去,第二天却乖乖地回来随了他的愿。

          我和大多数旅行者一样,也租了辆自行车,每天从城南骑到城北,再从城北骑到城南,经过同样的寺庙,同样的铺子,累了就路边歇歇脚,数一数街上有几张熟面孔,几张生面孔。一个星期下来,我发现自己还迎来送往了好几批游客。

          对于这样一个只有一条马路作为downtown的小城来说,匆匆赶路的旅游者只需两天就足矣;而寻求刺激的年轻人可能要更失望,琅勃拉邦没有廉价的妓女,没有便宜的毒品,唯一一家歌厅装饰得像八十年代中国大学的联欢晚会,11点一到铁定关门。所以幸运的琅勃拉邦没有东南亚其他旅游胜地的乱哄哄人挤挤,有的只是马路这边的一堆懒人慢悠悠地说话,慢悠悠地走路,慢悠悠地喝水,而马路另一边,是一堆和尚慢悠悠地念着经。

          于是我常常在特别恋睡的清晨,想念琅勃拉邦。闭上眼睛,是阳光下的树影婆娑,一片又一片耀眼的黄色穿梭晃动,逐渐模糊——那是僧侣们的长袍。

     21世纪经济报道 2003/05

     

     

  • 北京SARS随笔

          从三里屯到后海,一路飞驰不带咯楞,五分钟停车熄火。

          这就是SARS时期的北京交通状况,不由得你连声喊爽。虽说沸沸扬扬的谣言搞得太平洋百货和东方广场人影寥寥,而邻近郊县的村民骑着小板凳在村口“自卫反击”,在家憋了多日的年轻人们早就摩拳擦掌蠢蠢欲动,开始拿起电话呼朋唤友了。

          从来没有如此从心底里感恩大自然的赐予。香山、大觉寺、颐和园、北海……,头一回在享受春暖花开的同时不用忍受攒攒人头。而气势恢宏的故宫,从未有过如此开阔的场面,站在宫殿前一望,还真有点帝王将相的感觉。就冲这个,进山门前那一大堆消毒、量体温等等繁琐手续也认了。也从来没有如此快乐地SHOPPING过,若大的商场如同高级专卖店,同一个款式每一个颜色都试穿,小姐依旧笑眯眯,付钱再不用排队,外加各式各样的让利促销。

          躲在家里看DVD迅速从时髦降为老土。胆子大的不仅开始下厨招待宾朋,以显示自SARS爆发短短几日速成的厨艺,更开始了四方大战,美其名曰“卫生麻将”。

          上班的仍然上班,应酬的还要应酬。不同的是能走路就走路,平时懒得出奇的也愿意爬楼梯了。最“顶级”的例子是一个朋友的朋友,为防SARS,立马买下自动档捷达车,好赶快学会开车上班。真该给这位仁兄瞅一眼交通失事死亡率和SARS死亡率之对比。室外的座位也更受欢迎了,宁可坐在外面边吃灰边吃菜,也不往窗明几净的包厢里钻。

          把超市粮油抢购一空这样的行为毕竟还是阿姨大婶们的。小两口也就是厚着脸皮到爸妈家蹭几顿,马上就开始惦记“三个贵州人”或者水煮鱼什么的了。实在馋不过又心有余悸的,就开始组织野餐、烧烤之类的自助餐饮行动,最佳选择莫过于郊区的高尔夫俱乐部或者马场,连吃带玩,又可保持一定距离,空气绝对流通。

          位于机场路南侧大山子地区的798厂,因为被艺术家工作室、酒吧画廊、文化公司等占领,成为京城最闹猛的一个蒲点。“再造798”艺术活动举办当日,人潮汹涌,川流不息,被媒体评为开年以来北京艺术界最火热之盛事。

          令人惊讶的是,除了参与“非典型爱情与肺炎无关”行为艺术的美院学生一片雪白地全副武装,艺术青年们个个衣着光鲜、脸上光光。所以倒不如说,该活动是北京SARS时期人气最旺、胆子最大、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绝无仅有的一场大派对。

         上海一周 2003/05

  • 寻城记 之 忧郁之城

          德国诗人布莱希特(Bertolt Brecht)1940年在赫尔辛基度过了一段了无生气的旅居生活之后,不禁引用了一句芬兰谚语来表达他的感受:芬兰人用两种语言保持沉默。(意指芬兰的官方语言:芬兰语和瑞典语。)

          现如今,寡言的芬兰人又多了一种逃避开口的工具——NOKIA:令这个北欧小国保持GDP的伟大发明。所不同的是,芬兰人以拇指使用手机多过嘴巴,使得这个自杀率居世界首位的国家又成为人均发短信最多的国家。

          那年六月,我第一次到赫尔辛基,有幸享受一年之中上帝给予这块土地最美丽的时光。夏季的芬兰,日照时间几乎长达二十四小时,真正成了“日不落”之国。而随着阳光普照,内向的芬兰人也逐渐变得可爱起来。只是原本人就不多的赫尔辛基越发人烟稀少,临近仲夏节,更是万人空巷——商店关门、公司放假,所有的人都放下手头的工作,发了疯地奔赴郊外,和家人朋友聚会派对。

          偏偏此时,正是大多数观光客涌向赫尔辛基的时候。这也难怪,有谁会在暗无天日、冰冷刺骨的冬季来此度假呢?于是逗留在downtown的,除了一脸傻笑的旅游者,便是因为工作不得不留守在城里而苦口苦脸的本地人。

          事实上,赫尔辛基小小的市中心足以令来自大都市的观光客们失望,更无法满足名牌fans的需求。赫尔辛基也不是一个“foreigner-friendly”的城市,尽管你可以不出两条马路,就享受到来自世界各地的美食,其中包括数量最多、质量最差的中国餐馆。然而这并不代表一个异乡人可以在此忘情,相反,乡愁会变本加厉地席卷而来。这种无法融入的沉默,是养成埋头阅读的最佳时机,而当你在咖啡馆从书中抬起头来,却发现自己已然成为了这个城市中的一员。芬兰人也是全世界阅读率最高的人群,这和冬季的漫漫长夜不无关系。

          不知道是否有人研究过这种极端的季节变化对人类思维方式的影响,抑或人类在长久的忧郁和痛苦的思索中更容易激发艺术的灵感。这个小小的首府,星罗棋布地撒满了大大小小各色各样的美术馆、博物馆和画廊,其中不乏本地艺术家的好作品。和北欧电影一样,艺术家们总是在探讨如何面对惨淡的人生、寻找生命的意义。

          也是在夏天,我有事在赫尔辛基耽搁了半天,不幸挤入了仲夏节前夕汹涌出城的车队。平时宽敞的公路挤满了一辆接一辆车,有的车顶上梆着皮划艇或者自行车,有的屁股后面拖着露营的房车,只见开出去的,不见开进来的,整条路成了单行道。换了在中国,遇到这样的堵车阵势早就心急火燎了,可是长长的车队并没有人按喇叭或者喊叫。整条路上是如此安静,听得到晚风吹拂树林的沙沙声,阳光下的云朵如同一匹艳红的缎子飘在宝蓝色的天空。

          于是我也和所有的人一样,把背靠下去,心平气静地望着窗外发呆。是啊,有什么可着急的呢?夜很长,而黑暗不会来临。

             21世纪经济报道 2003/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