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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紫的剪贴簿 - Page 21

  • 空弹也是弹

        要说芬兰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最为中国老百姓“喜闻乐见”之一的要数“背老婆比赛”了。这个常常被电视转播的体育娱乐节目显然已经在中国深入人心,以至于中国化了的“背老公比赛”运应而生。

           芬兰人的想象力是不可低估的,具有独创性的“背老婆比赛”其实还算不上怪,真正令人瞠目结舌的各种比赛遍布北欧大地,“空气吉他世界锦标赛”便是其中之一。    所谓“空气吉他”(Air Guitar)表演,就是什么都没有,表演者虚拟弹吉他状,随着音乐抑扬顿挫,真正的“空弹”也。这项1996年创建于芬兰北方城市奥鲁的比赛刚开始只有7个本地参赛者,而今年八月底的决赛已经汇集了来自13个国家的26名地区冠军选手。比赛更是吸引了众多旅游者和国际媒体,成为每年夏季当地音乐录影节的一大盛事。

           这个听上去很白痴的活动在全世界有一大批拥戴者,其狂热和认真之态度不禁令你怀疑究竟是他们在发傻还是自己没灵性。说起来“空气吉他”由来已久,谁不曾在客厅或迪厅里随着自己喜欢的音乐挥舞几下呢?可现在这空穴来风的玩意儿居然正儿八经地被捧上了天,且愈演愈烈,实在是妙趣荒诞的紧。

        根据创办者的宗旨,“空气吉他”活动是为了世界和平。如果世界上人人都弹“空气吉他”,所有的战争将结束、所有的坏事将停止。至于为什么“空气吉他”会有如此神奇的力量,创办者们没有说明,只说是根据“空气吉他”的观念――随你怎么想都成。

        然而这个真正从无到有的游戏却绝非儿戏,不是“专业”选手连门都摸不着。比如美国人要前往芬兰参加大赛的话,必须先参加由芬兰组委会指定的美国地区比赛,非名列前茅还不具备决赛资格呢。至于比赛规则,就更严格了,参赛者只能携带无形的乐器,比如“空气”;参赛者不能有任何伴奏,不管是真的还是“空气”的;参赛者必须完成一分钟的指定曲目和一分钟的自选曲目表演;上届冠军可以直接参加决赛进行卫冕;评委将对选手的音乐、舞台气质、技巧、艺术表达力和“空气感”打分。

        那么究竟什么样的“空气吉他”表演才算是精彩的呢?根据一些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的失利者们的总结,你不能摹仿摇滚明星,你必须把自己当成摇滚明星;你得有个叫得响亮、简单又富有深意的艺名;你的化妆和服饰得出奇制胜;最重要的,你得记住“空气吉他”虽然是一种乐器,却是一种和真的乐器很不同的乐器,所以不要过分强调指法,没人会注意你弹错了一个音,把精力放在和观众交流、丰富肢体表演和面部表情上,争取让观众挥舞“空气打火机”。

        奥鲁每年都会举办“空气吉他”训练营,培训选手,面授技巧。市场上有售“空气吉他”最佳选辑,供选手练习之用。(选慢歌者肯定死定,被人唱滥了的不行,太冷门的没现场气氛,选曲大有讲究)。据说尼采是大多数“空气吉他”弹奏者们的偶像,所以失败只会令他们更坚强地苦练技艺,再接再厉。

        根据比赛传统,大赛会在全场观众集体演奏“空气吉他”,并邀请全世界人民共同表演的祥和快乐气氛中结束。而第一名的奖品则是一把真正的电吉他。这对一名杰出的“空气吉他”演奏家来说有什么用呢?

        那大概只有天知、地知、空气知了。

     第一财经

  • 一顿饭吃出来的网络官司

          本是一桩很简单的顾客投诉案件,却愈演愈烈搞得沸沸扬扬。赫尔辛基的莱赫多瓦拉饭店原就是家历史悠久的百年老店,这下子却变得臭名昭著了。

         “始作俑者”是个名叫海洛克·赫达能的芬兰年轻人。他和朋友前往慕名已久的莱赫多瓦拉饭店就餐,没想到遭受了被他称为“前所未有的糟糕经历”――饭菜是冷的;叫杯水迟迟不来;服务员拒不承认红酒坏了……总之没一样顺心。于是赫达能给饭店写了封投诉信,语气当然是过激的。可是饭店不理他,没有任何回复。这下赫达能生大气了,想来想去咽不下这口气,便把投诉信贴到了他的个人博客上。

          事情发展到这里,一切都还算正常。网上的埋怨和叫骂我们还见得少吗?比起大多数莫名其妙无中生有的贴子,赫达能真算得上是合情合理的渲泻了。然而就在网络投诉信贴出一年半之后,他突然收到了饭店老板通过律师行发来的恐吓信,勒令他立即把投诉信撤掉,并且赔偿饭店自投诉信刊登以来每月五千欧元的损失,也就是说连本带利八万欧元。

          这下就有趣了,好像饭店老板还嫌自个儿出丑出得不够似的,又给赫达能的旧日习作做了一把广告。但或许他再也忍受不了赫达能的投诉信居然紧紧跟在饭店官方网站的屁股后面,列在GOOGLE搜索的第二条,像个挥之不去纠缠不休的恶鬼。的确,丑事就算登了报,日子一过,旧报纸也进垃圾箱了;就算写个私人网络日记也未必了得,看的人毕竟有限;可偏偏这个赫达能,显然是知道用点雕虫小技,把日记捅上网络“头条”,扩大影响力。唉!谁叫你当初不搭理人家呢?

          虽然我从来没有去过这家饭店,但就所去过的一些“名店”经历,可以说赫尔辛基的饭店服务行业有很多都不是那么特别热情周到的,不知道这和不实行小费制度是否有关。但就芬兰人的固执性情,服务员非要和顾客就红酒是否坏了争辩个水落石出倒也不是不可能。看看这个人人见笑却仍然硬着脖子的老板好了,他在信中对赫达能说,“因为你不在饭店行业工作,你无法估量我们的损失。”,他又说厨师随后也要向赫达能讨要损失,(尽管赫达能立马找出原文,说他从来没有投诉过菜做得不好)。最后,他郑重其事地声明,如果赫达能不把文章拉下网络,他就要对其犯罪事实进行调查!

           所谓“顾客永远是对的”之理,显然不在这位老板的字典里,否则他早就可以道个歉,哪怕是违心的,就算把这件事对付过去了。而现在,整件事情的中心似乎已经不再是那顿饭的服务了,而是赫达能这个“网络痞子”是如何利用“卑劣的手段”把饭店搞臭的。是啊,他总不能去和GOOGLE的机器们商量把人家的排名拉下来吧?

          可见“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到了网络时代,就更要小心翼翼,否则一不留神就如鞋底踩了臭大粪,甩都甩不掉的倒霉。这位倒霉的老板最倒霉的是,他写这封信的时候还不知道,赫达能本人就是律师,在几间大学教授法律和技术,是欧洲最大的电脑网络权益组织的创建成员,其专长就是捍卫网络言论自由。难怪突然间出了名,被媒体争相采访的他不由地再次感叹他在课堂上的老生常谈:“网络神奇的力量啊!”而整个事件,大概又是他手中一份精彩的教材罢了。

    第一财经

  • 越玩越聪明

        外甥女诺拉放暑假到我家小住。明年就要上中学的她随身只带了一本书――《哈里波特》,大多数时候她都在上网玩游戏、和同学聊天,要么就出去玩耍,甚至无所事事。

           这对身处升学压力的中国同龄孩子们来说,是不可想像的。更不可想像的事实是,去年,国际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发布“国际学生评估计划”的研究报告,对41个国家和地区的15岁学生进行各方面能力测试,芬兰学生位居榜首,被评为“最聪明的学生”。

           所谓“最聪明”,是指这些学生们运用“读写能力”、“数学能力”和“科学能力”如何解决日常生活中的难题。在二十五万调查学生中,芬兰学生的读写能力名列第一,数学能力屈居第二。这个被英国媒体称之为“教育界的世界杯”竞赛被视为检验各国教育体制和未来人才竞争力的重要指标。为什么芬兰孩子能在没有压力的学习方式下展现惊人的成绩呢?

           人人都拥有接受教育的平等机会,实行全民免费教育制度,是芬兰教育成功的大背景。在最初的九年义务教育中,老师从来不留任何家庭作业,也没有升学考试;没有“优生差生”之分,也没有“好学校差学校”之分,基础教育的总体水平均等良好,老师有责任和义务教育好不同类型的学生。在OECD发布的研究中,只有十分之一的受测验学生达到最高的第五级阅读能力,而芬兰学生中竟有五分之一达到这一水准。18%的芬兰中学生花一到两个小时纯粹为了享受阅读而阅读。阅读能力越强,便越有能力理解并运用资讯,有效地参与社会运作,数学和科学方面表现杰出,便也是很自然的了。

        其次是芬兰的教师质素非常之高。所有的老师,哪怕是幼儿园,都必须具备硕士以上学历,并通过资质考试。即使是在经济衰退之时,政府都没有删减教育经费,反而有所增加,因为他们相信通过教育可以挽救经济危机。正如中国人所说,“知识就是力量”,芬兰人教育的目的就是尽可能让每个人都进入知识领域。

           再次,芬兰拥有丰富的图书馆资源,平均每250多人就拥有一个图书馆。完善周到的免费图书馆服务,保持了芬兰人喜爱读书的传统,也满足了他们的求知欲望。根据教育部门统计,平均每年每个芬兰人从图书馆借20本书。

           诺拉的哥哥汤米马上要面临升高中的重大转折。想当一名机械工程师的他有很多选择――高中、职业学校,或者职高兼高中。根据最新调查,仍然有8%的芬兰人在完成九年义务教育后,选择不再继续升学。而汤米的妈妈也开始郑重其事地为儿子考虑未来,因为她很担心儿子会在职业学校沾染上喝酒抽烟的坏习气。可见教育制度再完美,在孩子的成长过程中,有些问题还是全球性且不可避免的。而即将进入高中的他离成人世界越来越近,烦恼也就越来越多了。

          于是我看到那些在游乐场无拘无束疯玩的芬兰孩子们,便由衷地为他们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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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世界上最难吃的菜?

           前一段日子芬兰人有点倒霉。先是贝卢斯科尼在欧洲食品安全局落户帕尔马之后,一得意又口没遮拦,大肆抨击芬兰食物,最后居然还说因为自己使用了“花花公子的手段”,才让芬兰女总理哈罗能放弃了竞争。可就在芬兰全民上下对此“白痴”言论大跌眼镜之时,希拉克又莫名其妙来搅这趟混水,他在嘲讽英国饮食时,说除了芬兰菜以外,英国菜是世界上最难吃的菜。
           芬兰菜难道真的到了难以下咽的地步,以至于两位国家领导人纷纷口诛?我虽然也不怎么待见芬兰菜,但眼看着芬兰饮食遭此恶名,大有遗臭万年之势,在“怒其不争”之余,也有点为能干的主妇奶奶们鸣不平。
           俗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饱受地理和气候恶势的芬兰在过去的一个世纪中,不仅苦苦和大自然作争斗,更经历了战争、独立和经济大萧条等一系列辛苦征程。从一个二战后还一穷二白的国家,到如今世界上最富有的国家之一,芬兰的历史并非神话,这和芬兰人的坚韧苦干和认真严谨不无关联。在这片曾经除了土豆和小麦,几乎无甚可长的大地上,食品更曾是一件十分严肃的神圣之物,其主要功用是填饱饥饿的肚子。经历了艰难时世的祖母们做起菜来总是一派简单朴素的风格,对她们来说,食物本身就弥足珍贵了。
           一位在芬兰工作的法国厨师在评论芬兰饮食时说到,芬兰没有像法国那样的饮食文化,挖空心思把同一原料加工成千奇百怪。的确,要说芬兰的饮食文化,欣然接受食物本身,感谢大自然的恩赐算是其一。传统芬兰菜肴也与芬兰人的性格一脉相承,实实在在坦坦荡荡,一眼看得到底,少有花里胡哨的噱头。为讲究食物原味,烹饪时从不使用过多的佐料,连盐都舍不得多放。这显然已不再是经济问题,可以说,无论是用料还是做法,芬兰烹饪也算是实行了极少主义风格。
           对于旅游者来说,要想了解比较正宗的芬兰菜,我首推赫尔辛基市中心的Zetor餐厅,这个以捷克拖拉机品牌命名的餐厅出产原汁原味的芬兰家常菜,绝无豪华餐厅式的乔装打扮。大盘的土豆肉丸、装在军队铝制饭盒里的番茄汤、还有份量惊人的麋鹿肉和三文鱼,没有拖拉机手的胃口,你就别想一扫而光。Zetor的菜单是我至今为止看到过的最有趣的菜单,它被做成一份报纸的式样,头版通常是一篇关于Zetor的胡编乱造的新闻故事,接下来的几版则是菜单,每一个菜都一个有趣的名字和一段幽默的解释,有的甚至用一段五线谱或者一幅漫画来表示。不仔细看的话,你还真得“乱点鸳鸯谱”。比如一道名叫“芬兰蔬菜”的菜,其实是大肉肠!因为“芬兰人以自己的蔬菜为荣,因为芬兰根本没有蔬菜!”――这就是典型的芬兰式自嘲。
           值得一提的是,Zetor的每一道菜都特别注明了原料出处,牛是芬兰牛,草莓是芬兰草莓,连鸡蛋也是芬兰母鸡下的。可不要小看这一点,但凡芬兰国产货,都比进口货要贵上一大截,源于其安全种植、科学喂养。连牛奶纸盒上都不失时机地普及知识,说明该芬兰奶牛们吃了获诺贝尔奖的芬兰科学家所发明的牛饲料,产的是精品奶。就凭这,你敢说人家芬兰人不懂得吃吗?

    第一财经

  • “造人”还是“招人”?

        芬兰可以说是欧洲最“同类相聚”的社会了。走在街头放眼望去,便是一片“白茫茫”,鲜有深色肌肤稍加点缀。我等半黄不黑的,在这里也算是具有异国风情的了。然而就是这一片雪白,也正面临着21世纪的欧洲式困境――逐年下降的出生率、迅速增长的人口老龄化,使这个高福利社会很快将要不堪重负。    于是鼓励生育对芬兰来说是桩重要国策。有学者指出芬兰的出路:“你要么多生孩子,要么引进移民。”此话说来简单,做起来不易。目前芬兰的520万人口中,勉强有2%是外来移民,根据政府2004年底的数据调查,有大约11万外国出生的外国人居住在芬兰,其中25千人是像我这样的,来自非白种人国家的。事实上,根据另一项政府调查,来芬兰学习的外国人,只有极少数学成后留在芬兰,大多数都拿着学位拍拍屁股远走高飞了。于是芬兰人不高兴了,这不是拿着我们纳税人的钱,享受高质量的免费教育,却又不为我们社会做半点回报嘛!于是政府正在审议,是否要对外国学生,至少欧盟以外的学生实行收学费政策,不再“为他人作嫁衣”。然而开明人士反对这种小心眼的作派,其理由非常充分――难学的语言、糟糕的天气,以及种种法律国策,已经让不少外国人“望芬兰却步”了,也就是个免费教育还能吸引个把人,你连这都取消了,那就门可罗雀了。打个比方,如果目前的状况是100个留学生中只有10个留下来,一收学费的话,那100个中只有10个会来,最后只有1个留下来了。     不过很多芬兰人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外国移民对他们国家的前途和未来之重要性。本地女生们乐滋滋地享受着男女平等权力,子宫早就罢了工。与之形成明显对比的,是怀里抱着一个,车里坐着一个,两手又各牵着一个的索马里妈妈们。近五千名索马里难民是芬兰最大的黑人族群,作为一个多数国民信奉基督教路德教派的国家,社会风尚应该是宽容的,芬兰经年来一直帮助接受寻求政治避难的难民们。然而这并不等于种族歧视就不存在,只是表面上不那么明显罢了。    

        谁都不会给芬兰扣上个“排外”的大帽子,可在现实生活中,外国人找工作之难是有目共睹的。有趣的是,在很多被拒例子中,原因偏偏不是最有可能的语言问题,而是所谓的专业水平。必须承认,芬兰本国的失业率已经居高不下,成为总理最头疼的问题,外国人端不到饭碗自然也情有可原,未必是人家厚此薄彼。只是在如此景况下,毕业学生们纷纷另寻出路更是理所当然,我想回报也使不上劲儿啊,总不能让我就此喝西北风吧?

        我在芬兰语课上,发现绝大多数外国人都是因为通婚原因来到芬兰。接下来则是学生或者IT从业人员。而在异国夫妻中,又有绝大多数芬兰伴侣为NOKIA工作。看来生意遍布全球的NOKIA,除了是芬兰的经济顶梁柱外,倒也是个发扬芬兰文化,优化组合芬兰下一代,为祖国努力“造人”的重要媒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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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木屋情结

        都市忙人的度假方式有很多种,在北欧地区最受欢迎的莫过于奔赴阳光灿烂的沙滩,以舒展被寒冷和黑暗折磨了一冬的躯体。而传统的“夏日小木屋”也是很多斯堪的纳维亚人的假期梦想,可以说在买了房、置了车之后,紧接着的目标就是在不远的乡村建一个自家的小木屋,一放假就往那儿钻。

        理想的小木屋应该是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深山老林里。靠着湖边是最理想的,没有湖有个小水塘也比什么水都没有好。在一片绿茵葱葱和静得只有鸟鸣和风声的环境中,忙人们脱下西装革履,换上纯棉布衣,过着与世隔绝的安祥时光。

        这一切听上去很诱人吧?且慢,在你头脑中浮现出的画面估计多半是受电影和广告的暗示。现实生活中,这片美丽景象的背后,事实上藏着不少“机关”和“陷阱”。我这个娇生惯养的城市人第一次兴冲冲地去亲戚家的“小木屋”,就被其厕所给吓着了。其实那只是个挖了洞的木板,下面事先放好了大塑料桶而已。虽然可以撒木屑减轻不雅之味,但如厕时仍需一手驱赶不停嗡嗡作响的大头苍蝇,一手执断头蚊香上下挥舞。既然是深山老林,自来水是肯定没有的,得事先背上几桶进山,并且省着用。要背进山的东西当然还有很多,虽然开车开个半小时也有个把小超市,却未必有你中意的。亲戚总算装了个小发电机,所以我们能把食物冻进冰箱,用电炉烧饭,而不必自己砍柴烧火。

        北欧大地从农业社会发源,至今仍保留了许多浓郁的乡村文化。对于一些出身农村、谋生于大城市的人来说,小木屋的归隐如同寻根,越是原始的环境、越是恶劣的条件、越需要一切白手起家,就越能唤起他们对土地和自然的亲近和依恋。像伐木挑水这样的体力劳动,对他们来说反而是一种不动脑筋的放松和休息。然而这种境界既不是人人可达到,也非人人适用,尤其对那些明明没有土根,非要赶时髦挖出点根来的人,简直就如电视真人秀比赛,看谁能熬得过。

        关于嘲笑城里人的木屋经历的笑话有很多:比如他们不懂怎么把船栓好,结果一觉醒来船早已不知去向;他们受不了老鼠的骚扰,甚至吓得自己“抱头鼠窜“;他们傻乎乎地门窗大开,所谓呼吸新鲜空气,结果晚上被蚊子袭击得体无完肤;他们买个湖边的小木屋,以为可以天天游泳,殊不知湖水“透心凉”;他们对于车子不能开到木屋门口抱怨不停,几件行李搞得他们狼狈不堪;他们租用小木屋,总是为针头线脑的小事大惊小怪、惊慌失措,深刻半夜打电话给房东求救。当然经典段子还有他们在木厕所里拉不出屎,宁可每天开车去最近的加油站,定时购买一个甜甜圈,以便使用那里更文明的厕所。

        于是有人呼吁应该出一本《木屋傻瓜手册》,教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城里人一点基本的野外生存常识。也有人提醒开发新生意,建造看似原始、实则五星级酒店式服务的小木屋,工作人员随叫随到,设施一应俱全,以满足城里人的“寻根”心理。

        而所谓众口难调,人的心理又岂是那么好琢磨的。有的人声称放假了,可以去自己的小木屋了,终于可以“什么都不干”了,事实上却是一个夏天泡在那里不停地搞维修,且干得美滋滋的;面对一台12寸的黑白小电视,调来调去只有两个台,还尽是雪花点,却看得津津有味――要的就是这股子味儿。

    第一财经

  • 艺术DIY

        赫尔辛基KIASMA当代美术馆的夏季开锣大展一登场就轰轰烈烈、热闹非凡。一尊巨大的用铁皮等材料搭建的芬兰女总统塔利娅·哈罗能的头像触目惊心地耸立在美术馆大门口。这显然不是一件为政治领袖歌功颂德的作品,但也称不上刻意丑化,哈罗能一头耀眼的红发在夏日亮晃晃的阳光下闪烁着,直射不远处的国会大厦。

        《另一个世界》是一个云集了芬兰和国际当代民间艺术作品的展览。这种先后被冠以原生艺术(Art Brut)、外来者艺术(Outsider Art)、自学艺术(Self-taught Art)和当代民间艺术等各类名称的艺术流派被芬兰人概括成更加通俗和国际化的名字:ITE艺术,也就是英语“DIY艺术”(Do-It-Yourself Art)的芬兰语缩写。根据欧洲有关专家们的说法,芬兰DIY艺术明显有别于外来者艺术领域中的其他任何作品,它特别具有独创性。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民间艺术在芬兰只是音乐和舞蹈,本次展览扩充了历史并不很长的芬兰DIY艺术范围,全面呈现了当代艺术语境中的芬兰民间艺术,它们是想象力、洞察力、幽默感的综合体,同时也具有尖锐的社会批判、独处性和拯救世界的焦虑。芬兰农村文化和教育联盟和KIASMA美术馆花了很长时间在芬兰各地征集作品,其征集方式也采用了比较“原始”的作法――通过散发传单,口口相传,挖掘了一大批“窝藏”在“深山老林”里的出色艺术家们。很多农民艺术家基本上是从自己的工具箱开始进行创作,被称之为“工棚毕加索”。当策展人不无疑惑地问一位来自东北地区的艺术家,他怎么可能做出那么多作品,他说那是因为电视节目太糟糕了,除了八点半新闻时间,他都在自己的工棚里不停地倒腾。

        和职业艺术家不同的是,外来者艺术家或者当代民间艺术家并不注重作品的未来,更不会刻意在乎作品和观者之间的对话和沟通,对他们来说,仅仅创作本身就足够了,他们甚至会在完成作品后一举销毁它。而面对作品,究竟是自说自话还是一场对话,完全取决于观者的个人理解。比如很多精神病患和残障人士的作品,有很多都属于外来者艺术,观者要理解这些作品是有一定难度的。每个创作者都有自己的故事,作品是他们各自精神世界和封闭心灵的窗口,观者只能通过一窥而略知一二。

        正因为其业余性和另类化,人们往往会接受外来者艺术作品中的种种错误和不妥,而这些创作者具有充分的创作自由,享受其创作过程,既不需要害怕犯低级错误、也不需要提高自身技术。当然有人会质疑,这究竟算不算艺术?

        至少这个夏天,赫尔辛基人还颇为享受这场DIY集体大派对,面对稀奇古怪的发明和幽默好玩的艺术作品,人们时不时报以会心一笑。我想算不算艺术这样的学术问题,可能需要以具体个案来一一考量,而不能一概而论。或者干脆将其抛之脑后,只要大家开心,都来动手DIY,管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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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进出有道

        尽管芬兰给人的感觉是天高地远,但作为北欧的一个小国,她仍然免不了卷入全球化的滚滚洪流。对此芬兰本国褒贬不一,众说纷纭。其他行业且不去说它,对于芬兰本土的设计师们来说,全球化肯定不失为一件好事。

       《全球·本土――赫尔辛基》展览囊括了在国际舞台走红的十几位芬兰设计师。对于中国人来说,他们的名字或许十分陌生,但如若在伦敦、纽约或东京等大都市的设计精品店中,他们的作品都是城市新鲜人们的抢手货。年仅三十五岁就被同辈同行们称为大腕的哈里·考斯基宁(Harri Koskinen)可以说是其中最出名的一个,一盏“冰砖灯”令他在国际上一炮打红,从此佳作连篇。他的新作品“灯笼”玻璃烛台颇有东方风情,只是材质不再是传统的竹片,而是晶莹剔透的各色琉璃,而线条形状更是流畅简洁,不失为现代经典。“蝴蝶”组合(Perhonen)将祖母的蕾丝花边和新材料相结合所设计的“银莲花”落地灯和餐桌在伦敦一亮相,就引起媒体和评论界的一片惊呼。英国《ELLE》杂志将其评为年度最佳家具,这两位极尽所能创造新女性浪漫主义色彩的女设计师也就一举成名。

        芬兰设计早在1950年代就蜚声世界,从阿尔瓦·阿尔多到卡伊·弗兰克,都是设计界顶礼膜拜的大师。半个多世纪之后的今天,芬兰设计的状况是否仍然停留在前辈们的保护伞下呢?我想《全球·本土》展览多少给出了一点答案。

        实用、简洁并且美观毫无疑问仍是芬兰设计的主流思潮,如今的年轻设计师们比前辈们更勇于尝试新材料,并且在实用的基础上,更大胆地发挥奇思异想,挑战消费新观念和新习惯。除了前面所提到的“银莲花”,“瓦尔弗摩”(Valvomo)组合的“吹气灯”也是个很好的例子。仅仅是加了一个类似小风扇一样的结构,并且使用了新型面料,“吹气灯”关着的时候就像一只憋了气的气球,瘫软在一旁毫不起眼,可是一开开关,它就像只气球似的慢慢地鼓了起来,并形成柔和温暖的光线。仅仅实用早就失去了竞争力,怎样在保有极少主义风格的同时,开发产品的多功能,并且在美感和趣味感上做足文章,是新生代设计师们的追求。

        芬兰设计论坛(Design Forum Finland)在举办该展览的同时,推出和英国领事馆合办《进口·出口》展览,展现英国现代设计师的佳作。事实上这些设计师有好些并非土生土长的英国人,而是在英国接受设计教育之后就此留守的,其中当然包括芬兰裔女设计师安妮·可柔·奎因(Anne Kyyro Quinn),她所设计的具有雕塑感的面料目前大为走红,尤其是色彩鲜艳、形状怪异的靠垫。于是两个展览在某种程度上形成了十分有趣的互动对话,也就是说,在全球化的影响下,所谓“英雄不问出处”,设计师们的灵感来自各个国度和民族,他们的工作方式也如同“空中飞人”,地理位置也不再是衡量设计风格的唯一标准。而在人人追求所谓的国际接轨的同时,具有强烈传统文化和工艺色彩的设计同样以出奇制胜的方式鹤立鸡群。但这绝对不是把老祖宗的玩艺儿照搬照抄了事,事实上这种经过深思熟虑的“拿来主义”颇需要一些功底。

        如此背景之下,所谓“进口”和“出口”已不再是单向传输。更何况有相当一部分芬兰年轻设计师都是先在国际上打响名声,然后再一个回马枪折回老家才站稳江山,看来先“进”还是先“出”,很要有一点战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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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一毕业就成大师

        五月的赫尔辛基街头,出现了一辆粉红色的有轨电车,在初夏美丽的阳光下妖娆地穿行于市区。这是赫尔辛基艺术与设计学院的应届硕士毕业生们的手笔,这辆6路电车将人们从市中心直接带到学院,带到同样是粉红色的毕业作品展览MoA2005现场。

           汇集了近70部作品的展览内容丰富多样,从工业设计到电影,油画到服装设计,以及装置和多媒体作品,囊括了学院各系学生的所长。和以往毕业作品展不同的是,这一次策展人用流行杂志的栏目标题来划分作品――生活、时代、世界、颜色和图像等,以此暗示作为文化产业的新闻之巨大影响。就像现实生活中人们志趣相投而成为同道中人一样,展览不仅将“臭味相投”的作者分组归类,也希望以此激发观者的个人兴趣,并产生互动效应。所谓“艺术不是你做了什么,而是你令什么发生了。”

        但凡学生作品展,多为探讨实验性质居多,本次展览也不例外。尽管如此,MoA2005中有不少作品已经是相当成熟,比如和芬兰著名纺织品牌marimekko合作的花布设计,和享誉全球的琉璃陶瓷产品老厂牌Iittala合作的餐具等等。教育质量世界闻名的赫尔辛基艺术与设计学院一直是艺术类学生们趋之若鹜的追求,入学考试向来是千里挑一。然而进了学校并不等于进了保险箱,在“毕业即失业”的威胁下,学生很早就开始了和社会大市场的接触,而学校也十分鼓励学生自行创业,不仅提供各种免费设施等便利条件,更尽量提供各种机会让学生参与展览和项目研发。有的学生赖了八、九年才毕业,但期间产出了不少好作品,这就是典型的重质量而非仅仅为拿文凭的例子。当然,芬兰的免学费教育制度也是这种“慢工出细活”的学习方式很重要的支撑。展览名称MoA2005意为“Masters of Arts 2005”,即点明了这是一场硕士毕业作品展,又一语双关地把“硕士”的意思转换成了“大师”,充分显示了学校和学生们的自信心。

       “创造性经济”可以说是本次学生展最大的特色。如果说从卡通漫画书的设计延伸至手机、互联网等相关系列产品设计不算希奇的话,将灯具和纺织品相结合的会发亮的面料、将现代艺术和美食相结合的糕点制作表演、集故事、音乐、图案等各类设计于一体的浴室装潢概念、把时装设计和录像作品融合在一起的新媒体艺术,都是既具有新意和艺术性,又具有实际市场操作性的尝试。

        我个人最喜欢的是一个叫做“男人的感情”的新媒体作品。一组由一名男性舞蹈演员表演的舞蹈被编排在一起,观众可以根据自己的情绪任意挑选舞蹈片段,有“高兴”、“爱”、“恐惧”、“害怕”、“伤心”等等。你既可以让那个男人像白痴一样不停地蹦达,表达“高兴”,也可以让他没完没了哀怨地“伤心”。坦白地说,手拿摇控器,随心所欲地操纵男人的感觉的确不错,以往我对大多数的新媒体艺术都是一头雾水,这次总算过了把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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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能不说就不说

            连着说了两期美国人,有点刹不住车。但这毕竟不是“美国来信”,不如顺着美佬的话题继续说说芬佬。就像美国人常被人形容成“哇啦哇啦”的“大嘴巴”一样,芬兰人的沉默寡言也是出了名的。早在一九四零年代,德国诗人布莱希特旅居芬兰,就颇有感触地借用一句芬兰老话来表达没人可说话的心情:“芬兰人用两种语言来保持沉默”。
             仍然要感谢民族工业。自从有了短信,芬兰人说话就更少了,他们宁愿移动大拇指,也不愿动嘴皮子。电视台有类似网络聊天室的节目,所不同的是观众发的手机短信在屏幕上没完没了的滚动着。一到夏天,地铁里、公车上倒是有了一些“话匣子”,絮絮叨叨地可以把一地鸡毛都跟毫不认识的你倾吐。这些都是有点喝高了的,等他们彻底高了,就趴下了,就又说不了话了。这让我联想到我所去过的展览开幕式,只有酒精,没有一滴水或软饮料,害得我渴着嗓子看了好几个展览。是不是主人觉得只有乘着酒性,场面才能热闹活络起来,而不至于死气沉沉呢?
            有个天才,就另想了个办法来套人的话。Noriko Show是一个电视谈话节目,女主持Noriko自称日本人,一头黑发,带副黑框眼镜,说一口标准的日本蹩脚英语。她的问题也很愚蠢可笑,常常令那些芬兰名流们不知所措,但或许是顾忌国际影响吧,无论多尴尬,他们还是十分耐心礼貌地应付着这位具有东方风情的女子,并且不厌其烦地向她解释芬兰的种种社会文化现象。最后Noriko说,你带照片了吗?我们互赠照片留念吧。这当然又是个古怪的要求,嘉宾们在第N次露出短暂惊讶表情之后,都纷纷歉意地说,啊呀我没带照片,回去马上给你寄。这时Noriko亮出她的照片,大家一看就傻眼了,马上从英语切换到芬兰语,大叫搞什么搞啊。原来这个Noriko其实是芬兰有名的女演员假扮的,整个节目就是把这些政治家,明星等名人找来捉弄了一番。人在说非母语的时候,其状态是完全不一样的,而面对外国媒体,每个人出于各自原因都有不同寻常的表现,更会说一些完全不一样的话。Noriko Show看似无厘头般搞笑,却可以说是一个十分有意思的调查研究。
            芬兰人的英语水平其实不差,只是很多人的口音太重而已。有些人碰到外国人还来得个喜欢说英语,大概是平常母语说得不多,外语更没机会练习,好不容易逮着个活教材,赶快把肚子里那点货色倒出来晒晒。可见芬兰也不是人人害羞的,只是苦了我这个一心想练芬兰语的,疙疙瘩瘩两句话还没吐完整,就被他们用英语给扭转了形势。

          和美国人一见面就喜欢说“很高兴认识你”不同,芬兰人初次见面说个“你好”就闭嘴了,尽管课本上也有“很高兴认识你”这句俗语,但我几乎从来没听人说过。这可不是人家装酷,理由很简单,我才见你,怎么知道和你谈不谈得来,处得高不高兴呢?芬兰人就是这么实心眼,没有半句虚言假势的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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